第 43 章

有了祁昶投的一百萬貫錢，陸安荀信心大增，同時也有了更多想法。

某天用過早膳後，他問蘇綰：“咱們能湊夠五百萬貫嗎？”

蘇綰被他嚇得手抖，差點筷子拿不穩。

“修路居然要這麽多錢？”

“不只修路。”陸安荀說：“修路只是開始，可津縣要修的不單是路，許多事也得籌備。譬如水渠、河壩、航運......”

停了會，他說：“學堂也要修。”

陸安荀繼續道：“津縣要想興盛，有商市還不行，得有人。可過去多年，許多優異學子懼于高家勢力紛紛出走，津縣的學堂幾乎了擺設，而且外頭但凡有些本事的人聽說津縣也不願來此地。”

“如今高家已倒，津縣眼看一派欣欣向榮。不僅得吸引有本事的人，津縣自己也得有人才支撐。”

自古以來，哪個不是造就一本事後回饋家鄉、建設家鄉的呢？靠外來人才的同時，積極培養本地人才也很重要。

不得不說，陸安荀這個想法十分有前瞻，蘇綰大為認同。

獎勵了他一個大大的吻——猝不及防在陸安荀的臉頰上親了口。

陸安荀瞪：“還敞著門，你就不？”

他又臊又無奈。

蘇綰暗想這有何難？立即跑去將門關上，然後又跑回來抱著人親。

陸安荀：“......”

是以，這個早膳，在兩人邊親邊談事中結束。陸安荀吃沒吃飽不知道，蘇綰反正是吃得滿足，陸安荀被親得滿臉口脂，連耳朵上都是。

“你可有法子湊夠五百萬貫？”他又問。

蘇綰：“有點難。”

分析道：“目前較為大的商客只有祁昶和我大姐，祁昶出了一百萬貫，但我大姐手上的現錢不多，能挪用的也就三十萬貫，加起來就是一百三十萬貫。若要湊齊五百萬貫，至得再來些大商客，可眼下留在津縣的商客本不備這個能力。”

“但是......”蘇綰幫他邊的口脂，說：“事在人為嘛，辦法總比困難多。”

說完，陸安荀奇怪覷。

蘇綰眨眨眼：“幹嗎？我今天格外好看？”

“不是。”

蘇綰兇：“我不好看？”

“好看好看，只是你......”陸安荀狐疑得很：“你平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從哪學的這些？”

“我跟你說多次了，我聰明啊。”蘇綰睜眼胡扯：“你可聽說過這世上有一種人天才？”

陸安荀面無表將推開。

蘇綰哈哈大笑。

在津縣逗留的商客雖不，可大多數還在觀。正當蘇綰頭疼之際，兩天後，津縣城外道上行來了十數量華麗的馬車。

百姓們紛紛猜測：“這又是從哪裏來的貴人？”

馬車城，一路穿街而過，徑直來到縣衙門口。

蘇綰將將歇午覺醒來，就聽雲苓激地來稟報：“姑娘，來了！來了！”

“什麽來了？”

“泗州的大商客來了，還來了許多，這會兒正在縣衙門口呢。”

蘇綰詫異，還以為是衛峰和陳淮生兩人的宣傳搞得很到位，使得一下了來這麽多商客。然而當走出縣衙瞧見悉的面孔時，頓時笑起來。

“靜媃！”

來人正是姜靜媃。

也學著此前蘇綰著男裝的模樣，上一件靛藍直裰，個子雖瘦小，卻白白淨淨頗有氣度。

“怎麽是你？”蘇綰出門檻相迎。

“為何不能是我？”姜靜媃笑道：“我聽說津縣在招商，便過來看看。”

指著後幾人，介紹道：“這幾位叔伯是此前姜家生意上的故，我也算是他們看著長大的。如今我打理姜家産業，許多地方皆仰賴這些叔伯們幫忙才算順手。”

繼續道：“叔伯們皆是泗州商客，做了大半輩子生意還是頭一回聽說招商，是以隨我來看看。”

蘇綰大喜，忙對衆人福了福：“各位遠道而來辛苦了！快快請進！”

十年前的姜家是泗州一帶屈指可數的富商，凡在泗州做買賣的人無人不知姜老爺，姜家結的商客不計其數。後來姜家産業被高家霸占，姜家就此沉寂。

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如今姜家由姜靜媃出面，再次出現在衆人面前，依舊算得上是泗州數得上號的大商客。

現在，姜靜媃帶著其他商客一起來到津，這對于蘇綰來說無疑是雪中送炭。

忙把衆人迎進縣衙，還親自安排下榻之。

隨著姜靜媃和這些商客的到來，此前在津觀的小商客們竟是開始張起來。縣衙門口每天有人不停打探消息，生怕錯過機遇。

“你能趕來助力，我實在謝。”堂裏，蘇綰說。

“蘇姐姐說的哪裏話。”姜靜媃道：“若是沒有陸大人和蘇姐姐，姜家這些財産我一文都帶不走。如今陸大人急需幫助，我姜家自然要投桃報李。”

說：“多的不能夠，但我姜家願出三十萬貫助津縣修路。”

蘇綰笑問：“你就不怕收不回本錢？”

“有陸大人在，我何愁收不回本錢？再說了，即便收不回，這些錢能給津縣的百姓做貢獻也是值得的，總比被高家人吞了的好。”

還有一點就是，姜家眼下只有姜靜媃一人，偌大筆家財在手上難免容易招人覬覦，對于一個弱貌的人來說未必是好事。

姜靜媃說：“與其將這些錢放在邊，倒不如放在津縣。況且我這也不算是平白給予，我還要在津縣做買賣的，幫你們又何嘗不是在幫我自己？”

“至于我帶來的這幾位叔伯，”姜靜媃說：“他們乃泗州富商，實力雄厚且眼獨到。蘇姐姐大可跟他們談，津縣有哪些買賣能做，只要是他們有利可圖，必定會留下。”

“如此太好了！”蘇綰忙起行了個謝禮：“這可真是幫了我們的大忙！”

陸安荀聽說津縣來了一批大商客，當天就從鎮上跑回來，親自帶著人到各地考察去了。

這一考察就考察了將近十天。

回來時，已是午後，進門見滿院子各樣的海鮮嚇得大跳。

“這是做什麽？”他問。

蘇綰穿著圍正在忙活，聞聲轉頭：“回來了？”

陸安荀走過去，見面前放著許多木盆，而木盆裏滿滿當當的鰇魚①。他無奈問：“這又是做什麽好吃的？”

“回頭你就知道了。”蘇綰忙活不停，用剪子將鰇魚一條一條理，隨口問：“吃過了嗎？”

“路上草草用了些餅子。”

“事可順利？”

“這事晚些跟你說，我回來得急先歇一會。”

“好。”蘇綰點頭：“你趕去歇息吧。”

“嗯。”

半晌，見他仍杵在跟前沒挪腳，蘇綰擡眼，疑。

“還有事？”

陸安荀面上有點......委屈。

“蘇綰，”他說：“我回來了，你就沒點其他想問的？”

“問什麽？”蘇綰茫然眨了眨眼睛。

陸安荀氣，他出去十天，就不想他麽？

虧他怕太想自己，連夜趕路回來一宿沒睡。怎料，只顧搗鼓吃食。

陸安荀寡淡地扯了下：“沒什麽，我去歇息了。”

蘇綰點頭，繼續忙活手上的東西。

是真的忙，陸安荀不在這幾日，既要忙著看賬冊，又要接待來訪商客，還得時間寫《食錄》。

所謂《食錄》便也是把自己以前琢磨出來的方子記錄下來，譬如怎麽做吃食，用哪些調料等等。

眼下，正在做鰇魚幹，確實忙得很。

不過，忙了會後，突然撂下剪子和鰇魚，細細品砸陸安荀剛才的表。

半天才恍然明白——莫不是......小公主想了？

得出這個結論，蘇綰頓時心。忙淨手後將圍下，然後去後廚親自煮了碗面，再端去陸安荀的屋子。

輕敲了兩下，裏頭沒人應。

“陸安荀？你在裏頭嗎？我進來了啊。”

蘇綰推開門，床榻上，陸安荀已經躺在那睡著了，連鞋也未來得及。

走過去，輕手輕腳地幫陸安荀下鞋子，又扯過被褥給他蓋上。

陸安荀曬黑了，還瘦了許多。

蘇綰擡手了他冒胡渣的下，些許淩，且紮手。看來這些日他在外頭累得不輕。

過了會，起打算離去，手突然被陸安荀拉住。

“做什麽去？”陸安荀睜開眼。

“我吵醒你了？”

“你進來時我就醒了。”

蘇綰他臉頰：“那你還裝睡？記不記得我曾說過什麽？”

“嗯？”陸安荀嗓音：“說過什麽？”

“你若在我面前裝睡，我就......”蘇綰以口型無聲說出後面的“強你”兩個字。

陸安荀：“......”

蘇綰故作兇狠地湊過去，臉揚在他上方，笑瞇瞇道：“我不信你不記得，說！你是不是故意的？”

陸安荀沒說話，只著。

蘇綰威脅：“不說我就真強你了啊。”

“嗯。”

嗯？

蘇綰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詫異看過去。

只見陸安荀耳朵慢慢紅起來，他別過臉不自在道：“你每次都如此，我何時攔得住你？”

蘇綰心中大樂。

當即不客氣地在他上啄了口，然後撲過去親人。

陸安荀很乖巧，一點也不掙紮，任由蘇綰在他上。怕掉下去，還用手虛虛扶著。

沒多久，他開始一點一點地回應，繼而變得熱。

有時蘇綰退出想換口氣，他的舌卻追過來，繼續糾纏。

氣息也一聲比一聲重。

最後，竟是將手搭在蘇綰的腰上，用力箍著。

午後安靜，落在牆上，灑進床幔中。

陸安荀的床幔深，進的線半晦半明，隔著淺淺一層床幔像是隔了整個世界。在他們的小天地裏，歲月靜好，氣氛旖旎。

兩人緩慢而輕地接吻，不急不躁，不輕不重，繾綣依，宛若頸呢喃的鴛鴦。

這種覺實在好，無關\\，只傾訴思念。

陸安荀想蘇綰了！

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蘇綰像是有什麽魔力，分明才十天不見，就相思瘋長。

他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從什麽時候開始改變的呢？

陸安荀記不得，也記不起。所幸現在人就在他懷中，就靠在他膛，令他一路的疲憊盡數消散。

他們忘地親吻，室寂靜，只餘口舌纏的聲音。

也不知過了多久，兩人緩緩分開。陸安荀一睜眼，就對上蘇綰的笑眸。

“陸安荀，”手指在他眉眼上繞啊繞，打趣地說：“你其實很喜歡跟我親吧？”

陸安荀沒說話，默認。

蘇綰的手指從眉眼至鼻尖，來到他的邊。

“很累嗎？你長了許多胡渣。”蘇綰仔細端詳了會，又說：“還黑了，也瘦了。你在外頭沒好好吃飯？”

陸安荀緩慢平複呼吸，開口：“吃了。”

“吃了為何瘦這麽多？”

“整天帶人上山下地，當然輕減不。”

“我給你煮了面，吃完再睡。”

蘇綰起，去夠桌邊的面，端過來一看，因時間太長面已經糊一團。

默了默，蘇綰說：“我重新去做一份。”

剛要出門，卻被陸安荀攔住。

“不必麻煩。”他奪過碗，然後坐在桌邊大口吃起來。

蘇綰也坐過去：“考察的事順利嗎？”

陸安荀搖頭，將面三兩口咽下後，道：“津縣能做的買賣不多，而原先我們作為重點招商的漁業和茶業，在他們看來不值當投太多錢。”

他繼續道：“津縣雖漁産富，可別的地方也有，并不稀奇。還有就是茶葉，津縣的土質特殊，葉厚且長，雖味甘卻帶著些苦。跟別的茶葉比起來，在市場上不一定能賣好價錢。”

“所以，他們不願花錢給津縣修路。若要在津做買賣，則更傾向于酒樓、客棧這些掙錢來得快的。”

蘇綰聽後，不以為意點頭：“正常，他們是商人，只考慮買賣能不能賺錢。漁業和茶業不是津縣特有的，其他地方也有，可代替很高。”

“如此說來，那豈不是招商不了？”

“怎麽會？”蘇綰嬉笑：“我是誰？我是聰明的蘇綰啊。”

陸安荀嫌棄瞥，卻也跟著笑起來。

“你有什麽法子？說來聽聽。”

蘇綰道：“說沒用，得讓他們看。”

“何意？”

“陸安荀，”蘇綰說：“你明日將那些人請來縣衙，津縣的漁業買賣到底能不能做，明天他們就知道了。”

備注：①鰇魚就是我們現在說的魷魚，古人稱鰇魚，也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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