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雲泠從善心亭出來後也沒急著回尚宮局。

倒是沒有多麽的不快,太子于就是東家。只是若長此以往下去，他找麻煩，還怎麽掌管六局。

想到這裏,連都開始有些憋悶得。

搖了搖頭,想著下午還有事,便讓自己不再多想。

……

這是穆蘭茹自六歲後第一次進宮,用了午膳後不想休息，帶著兩個丫鬟出來走一走。

沿著文水閣的曲徑小路一直走，丫鬟翠綠說,“小姐小時候是不是經常來宮裏和太子殿下一起玩，所以才對這裏的路這樣悉。”

另一個丫鬟朱紅說道,“等見了太子殿下,看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小姐誰還能搶了您的風頭去。”

永盛伯府本就勢微,當初六皇子還未當上太子時，穆蘭茹在京城不過就是個落魄的伯府小姐，在這京城世家小姐中排不上號，人冷落。

直到六皇子一朝主東宮,雖沒有嘉獎過永盛伯府，可因著母親是太子殿下的姨母這層份，他們家也帶著水漲船高起來。

也才漸漸被衆人看見。

相信，等當了太子妃,那些曾經給臉,瞧不起的人都要給跪下來。

小時候和太子哥哥的過往，相信等太子哥哥見到了,一定都會想起來的。

想到這裏,穆蘭茹角自信地翹起，三個人一直往前走著,已出了文水閣的範圍。

丫鬟朱紅忽然指著右前方說，“小姐，你看那邊。”

穆蘭茹順著的方向看過去，只見一八角涼亭外圍著重重宮人和侍衛。

而涼亭，站著一位穿著貴重繡金莽袍，姿修長拔的男人。雖只看到個側臉，可是穆蘭茹一眼就認了出來，這不是太子殿下又是誰。

更何況，也只有太子，在宮中能有這樣大的排場。

沒想到出來消個食竟然能到太子，穆蘭茹頓時欣喜起來，“那是太子殿下。”

翠綠立即道，“那小姐我們要不要上前拜見？這可是個難得的好機會。”

穆蘭茹看著亭中景象，搖了搖頭，“先等等，恐怕殿下還在談正事。”

亭中除了太子，還有一個穿服的人，若沒記錯的話，那，應該是正五品的服。

在這後宮正五品的，便是六局尚宮。既如此，他們議的應該是大事。萬萬不可此時前去打擾影響。

大概過了半柱香的時間，丫鬟朱紅提醒，“小姐，那離開了！”

穆蘭茹趕忙上下整理好自己，邁著裊裊婷婷的步伐走過去。

剛到善心亭外，就被兩個侍衛雙臂叉攔下。

穆蘭茹連忙行了個禮，對著亭中說，“永盛伯府嫡穆蘭茹誤此，不小心迷了路，前來求見太子表哥。”

太子表哥……

周圍宮人面面相覷，互相了眼。

竟然是太子殿下的表妹。

這下連看守的兩個侍衛都不知道該不該攔了。

穆蘭茹角浮起，想必這麽多年過去，太子表哥也不曾完全忘了。

聽見的名字，一定會來見。

在下面等了好一會兒，一個大太監打扮的人走下來。

這是太子邊的安忠安公公。

穆蘭茹出自信的笑容，“是不是表哥要見我？”

安公公眉頭皺，“穆姑娘，殿下不見。”

唉，這善心亭裏，誰不知道雲姑姑走後，殿下怒不可遏，這表妹也是沒甚眼，此時竟然前來打擾。

惹得殿下更為不快，倒黴的還不是他們這些伺候的。

他這才連忙出來打發了。

穆蘭茹角笑容一滯，不敢置信道，“怎麽可能……是不是宮人沒有傳達清楚，我是永盛伯府的——”

安公公臉上笑著，卻直接打斷，“穆小姐，請吧！別打擾殿下清淨。”

太子殿下可不是沒聽清楚，而是聽得一清二楚後眼也未擡。

穆蘭茹臉難看，差點都咬破。

明明太子表哥剛剛還在和那說話，為什麽會不見？

眼一瞟，看見那太監手中還拿著一本觀言錄。

那應該就是送這個東西的吧？

腦海裏一瞬間各種複雜想法閃過，穆蘭茹臉上重新出一個溫婉的笑，“那臣下次再來拜會殿下。”

轉頭狼狽離開。

直到遠離善心亭，丫鬟翠綠才擔憂著說，“小姐……太子殿下怎麽會不見，小姐不是說……”

穆蘭茹手指的發白，“住口，你懂什麽。”

“當初殿下蒙難，我永盛伯府避之不及從未幫襯一二，殿下當然當然心有芥。不見我也是應當。”

可是即便這樣，他還是選了宮。這不正是代表著他雖遷怒永盛伯府，但對還有意的。

朱紅一聽，“那該如何是好？”

穆蘭茹不自覺絞住自己的手，思索著辦法。

努力穩住心神，“無妨，只要殿下見了我，一切都會好的。”

腦海中閃過那本觀言錄，如果沒有猜錯，這本觀言錄便是那尚宮寫的，裏面記錄的便是們在花園裏的一言一行。

人的直覺告訴，那個尚宮在太子心中并不簡單。否則選妃這樣的大事，他竟然會給一個決斷。

表哥召見那，卻把拒之門外，難道還比不上一個卑賤？

正想著，幾個宮人走過，裏約約在說著尚宮兩字。

“雲姑姑昨兒個還端了一碟青糕給我呢，特別好吃。”

“真的那麽好吃，我也想吃！”

“好吃你去問姑姑拿唄，姑姑那麽好脾氣，你還不敢？”

兩個人嬉笑打鬧。

“要我說，只有雲姑姑那裏才有這樣好吃的東西。”

“廢話，那都是太子殿下賞的，當然好吃了！”

等那幾個宮離開，穆蘭茹問，“這雲尚宮，是什麽來頭？”

朱紅來之前，被永盛伯夫人特意代提點過，知道一些，

“原是一低賤灑掃宮，現在是這東宮，最太子殿下寵信，獨一無二的。”

“夫人特意代了，不可得罪，千萬要好生籠絡。”

穆蘭茹轉過頭，狠狠瞪了朱紅一眼，“我娘讓我籠絡一個宮？”

要對那些世家小姐點頭哈腰，做小伏低也就罷了，現在還要籠絡一個？

況且，雖現在是，可是既如此太子寵信，恐怕不會滿足于一個區區尚宮之位。

未來，說不定才是最大的對手，不可不防。

剛才在善心亭沒看錯的話，這個雲尚宮離開的時候，面也不好，說不定是遭了訓斥。

既如此，便要把握好這個機會。

——

下午，雲泠帶著吳尚儀以及兩位司賓出現在文水閣。

幾位小姐早已經休息完畢，被安排在殿兩邊就坐。

雲泠穿著一緋的服，一出現在大門口，兩邊宮人便恭敬行禮。

連帶著坐在下首的幾位小姐也趕忙站起來，一起道，“雲姑姑。”

其中有人擡起眼瞧了一眼，看到雲泠時，心想，這便是來考核們的尚宮雲泠？

雖穿著沉穩的服沒有刻意打扮，但一看年紀也不大，甚至容貌也是絕豔。比之在場的貴，毫不遜。

東宮竟然有這樣貌的。

在場的小姐們不由得頓時打起了神。

雲泠讓後的兩位司賓將題卷發下去，然後溫聲說，“奴婢奉殿下令，帶來一盆桃枝盆景，請姑娘們以此為題，題一首賞桃賦。”

考核完後，雲泠收好答卷，對各位小姐行了個禮，“晚膳奴婢已讓人準備好，還諸位小姐今日好生休息。”

雖名頭是個賞花宴，但實則不過是太子的擇妃宴。

可們來了宮中整整一日，竟然都沒有看到太子的影。

其中以安福郡主為首，率先發問，“敢問雲姑姑，太子殿下何時召見我們，我們也好做個準備。”

雲泠笑著搖搖頭，“這個不知，殿下安排奴婢也不敢置喙。”

說完便福離開，尚宮局還有事。

作為在後宮獨一無二的，不得有好幾位小姐趕忙追了上去，伺機討好。

周湘君看不上們這種行徑，鄙夷道，，“一介好大的排場，猖狂得竟然連安福郡主都要看的臉，不知道的，還以為才是這東宮的主人呢。”

“就是，就看不慣這種小人得志的行徑。難不以後進了東宮，高貴的世家還要看一個低賤宮的臉不？”

“那張臉長這樣，誰知道私下裏做派如何，說不定也是狐子，勾引殿——”

穆蘭茹連忙阻止，“好了湘君，別說了……畢竟可是尚宮，我們得罪不起的。”

“看臉，我們才能在這東宮有一席之地，不然得罪了，不知道怎麽在殿下面前編排我們的不是呢。”

……

兵部侍郎之姜清婉并工部侍郎之林苑芝住雲泠，“雲姑姑且慢。”

雲泠回過頭，“姜姑娘，林姑娘，你們過來還有何事？”

姜清婉讓後的丫鬟遞上一份禮，“上次狩獵便見過姑姑了，當時就驚為天人，今日看姑姑裝扮素雅，這是京城香脂坊新出的胭脂，頗為好看，小小心意贈予姑姑。”

林苑芝連忙說，“我也是我也是。這是香坊的糕點贈予姑姑，沒別的意思，就是一點心意還請姑姑笑納。”

雲泠剛要委婉推辭，別說是一盒胭脂，就是一分一毫也不會收。

這時只見林後走出一行人，以安福郡主慕容雪為首快步走來。

周湘君看到眼前的場景，拿著手帕捂住輕笑，“哎喲，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姜妹妹和林妹妹啊。在這裏背著我們討好雲尚宮，怎麽，是想讓姑姑給你判個好績嗎？”

姜林二人連忙擺手，“不是不是，絕無此意。”

慕容雪冷著臉走上前，來到雲泠面前，“你雖是尚宮，太子殿下看中才安排這賞花宴。但是說到底你就是一個卑賤，竟然敢辜負殿下信任，背地裏收賄賂？”

“一個低賤，拿著當令箭，真以為自己了不起一飛沖天了？”

姜林二人見狀嚇得不輕，話都不敢說。

雲泠不知道這安福郡主為何突然發難，語氣還那麽沖。

只不過在宮中待了這麽多年，什麽沒有經歷過。

這種直白低下的言語辱，早已激不起的緒。

平靜道，“郡主錯看，剛才您所謂的賄賂，奴婢是正要推辭的。況且奴婢雖命主管花宴，但一應事宜，最後結果由殿下決斷，奴婢只是負責安排罷了。”

語氣平和地將所有的誤會事都說清楚。

這時安福郡主後的婢突然小聲對安福郡主說，“果然是一個低賤的灑掃宮，被辱了也不敢說什麽，只能好聲好氣解釋。”

安福郡主聽完頓時更加得意，“這麽說雲尚宮是沒有任何收賄賂的想法咯？”

雲泠：“沒有。”

“行，這樣吧，”慕容雪將手裏的手帕丟進髒污的水裏，刻薄地說，“姑姑了鞋，親自去這水裏把我的手帕撿上來，我就相信你的話，怎麽樣？”

說完又故意哎喲了聲，“我都忘了你是高高在上的尚宮了，這個小小要求，不會讓姑姑為難吧？”

的婢小柳接話，“怎麽會啊，本來就是個伺候人的宮，做這種事做慣了的。”

周湘君也看著雲泠，上擔憂實則看好戲，“姑姑快快去撿吧，郡主讓你做的又不是什麽大事。”

“不會郡主這點要求也做不到吧？”

“就是。”

所有人的目都看著雲泠。

安福郡主下高擡，居高臨下。

大庭廣衆之下，擺明了就是故意辱雲泠。

雲泠後的也是敢怒不敢言。

見雲泠不，安福郡主頤指氣使，大聲道，“撿啊！”

一個個都是一副看笑話的表，等著看狼狽地下水撿東西。

看了眼安福郡主後的幾個人，雲泠緩緩彎出一個淡淡的弧度，不卑不道，“恕奴婢辦不到。”

慕容雪一瞬間被惹怒，“你——”

雲泠繼續說，“郡主若是真的不小心掉了東西，我一定非常樂意幫郡主這個忙。可是郡主現下——”

“擺明了是為了辱我。”

慕容雪也不藏著了，笑帶惡意，“就是辱你怎麽樣，你一個低賤——”

“我雖為低賤，也是這東宮裏品級最高的，太子殿下命令主辦賞花宴。郡主卻當著衆人的面故意給我難堪這無異于，”雲泠淡著聲，平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給東宮難堪，給太子殿下難堪。”

“郡主難道不知道嗎？”

慕容雪頓時臉蒼白，“我……我才不是這個意思……”

“你胡說！我就是想教訓教訓你罷了，哪裏是給東宮難堪……”

雲泠：“殿下看重慶國公，是以奴婢也給郡主幾分面。可郡主剛宮就訓斥，落個刻薄的名聲，這要是傳出去對您的名聲是否有礙？郡主莫要為了一時的氣憤，壞了您今後的尊容路。若當衆給東宮難堪，這慶國公府今後的面又還有幾分？”

說這話時，不急不緩，條理分明，表平靜。

慕容雪哪裏能想到事會有這麽嚴重，當下臉嚇的煞白，整個人都有些站不穩，

“我……”

後的丫鬟小柳兒連忙扶住，“郡主，您不過就是尋一個的錯罷了，而且是想收賄賂在先，竟然還敢威脅您！”

小柳憤憤不平地說著，還不屑地看著雲泠，“您今天就讓難堪，看能怎麽樣？”

雲泠懶得看一眼，直接示意後兩個上前把拿下。

兩個立即上前把小柳捉住，令彈不得。

雲泠面無改：“掌。”

小柳趴在地上力掙紮，大，“你敢，我是郡主的婢，你憑什麽打我——”

話沒說話，一個重重的耳就扇了下去，打得痛出聲。

安福郡主剛想說什麽，雲泠已開了口，“一個欺上瞞下，背主的丫頭，今兒個奴婢僭越，就幫您教訓了。”

說著，一個就從小柳的服裏搜出一包銀子。

雖說只有短短一日，但雲泠便知這安福郡主并沒有這樣的頭腦，忽然無故來尋的晦氣。

而邊的這個丫鬟，言語詭異，挑撥。

安福郡主眼睛瞪大，反應過來，指著小柳，“你收了誰的銀子？敢出賣本郡主，本郡主要你好看！”

小柳哭著搖頭，然後嚇得昏了過去。

雲泠轉過：“這賞花宴一言一行，我都會上報給殿下。即便各位小姐未來尊貴顯達，但現在，也還容不得你們在東宮放肆。”

“若在座諸位不想參加這賞花宴，便上一份請退書。我，絕不阻攔。”

周湘君一行人已嚇得面無。

“姑姑恕罪。”

們在家做小姐作威作福慣了，又看雲泠沒什麽脾氣，便得意忘形。到現在忽然才明白過來，這東宮的尚宮是個什麽份，能做到尚宮之位的又有什麽手段。

別說是個丫鬟，即便今日是們犯了錯，這尚宮也是罰得的。

慕容雪看著昏迷的小柳，了，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再怎麽蠢也知道今日是被人當作了筏子算計了，可是貴為郡主，也萬沒有對一個低頭認錯的道理。

梗著脖子不上不下。

雲泠可從未想過要郡主給賠禮，只不過今日若是縱容的言行，那接下來的賞花宴便要了章程。

敲打懲罰了邊的婢，便就算對此事做了了結。

無意與這些世家小姐結仇，可做為六局尚宮，若連這些鎮的手段都無，真當是只沒脾氣的病貓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