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絮萬萬沒想到，看熱鬧會看到自己上。

往后退了兩步，面有些為難。

的字畫雖然在子中尚算不錯，可今日出席宴會的都是像兄長這樣苦讀多年的文人墨客，那點兒微末的筆畫，怎能拿出來獻丑？

正要推拒時，云清川先冷笑一聲開了口。

“子筆墨，豈能隨意贈予他人？攝政王若想要，云某那有半幅古跡，正缺同道中人賞玩，王爺待會兒若贏了，便請移步云某的書房吧！”

雖然口中說著邀請的話，可神卻很不善。

似乎攝政王只要敢答應，他就要他好看一般。

玄翼自忽略云清川眼底的威脅之意。

他眸流轉，眸中自有思忖。

云家只有一個書房，日常寫字作畫想來都在一，去云清川的書房跟去清絮的書房有何差別？

于是，欣然應允。

拱了拱手，溫聲道：“云兄既如此言，本王自當遵從。”

而后，不再看云清川吃人一眼的眼神，轉眸落在酒壇之上，又為自己倒三碗，一飲而盡。

而接著，將那空碗朝向林從鶴的方向，眸中，盡是勢在必得之意。

“林三，請——”

林三爺不是個傻的。

聽玄翼提起想要云清絮的筆墨時，便覺得不妙。

再看他對云清川的態度，那不妙變了篤定和憤怒。

他說這金尊玉貴的攝政王怎有閑心，來一個江南舉子的家中參宴，到頭來竟是看上了人家的妹妹，想讓這江南舉子做自己的大舅哥！

他那樣的份，娶回去做甚？

當妾還是當側妃！

而且，前幾日宮里不是下了圣旨，將自己 那好侄賜給玄翼做側妃嗎？

如今婚禮都未辦呢，他竟開始對別的子心，他，他也太過分了……

而且，若旁的東西，讓也就讓了。

可心之人，如何能讓？

林三爺雖是散漫疏狂的子，但面對自己真正在意的東西時，骨子里的占有也會被激發出來。

哪怕對面之人是萬人之上的攝政王，他也毫不懼。

林三爺端起手中的酒壺，眸認真，“王爺——請。”

半炷香后。

一壇酒已見底。

二人扶著桌面，雖有狼狽之，但面容尚算平靜。

林三爺豪邁地揮手，“再來一壇！”

玄翼也寸步不讓，眸冷肅，吩咐道，“取烈酒來。”

話中之意不言而喻。

今日，他與林從鶴之前必要喝趴下去一個。

而那個人，絕不可能是他。

云清川眉頭皺，“二位份尊貴，待會兒若出了事，可別算在云某頭上。”

魏世子見狀拉住云清川，笑著對攝政王和林三爺道：“云兄喝糊涂了，二位繼續，繼續……”

接著，他將云清川扯到角落里，勸道，“云兄，我知道你今日心不痛快，可那兩位是什麼份，再不痛快也得忍忍啊！”

“今日這陣勢，沒個個把時辰只怕解決不了，這麼多人干等著也不是事兒，你讓眷去廚房做些解酒湯來，他們拼他們的酒，我們聊我們的事兒，互不相惹，也算全了兄弟們過來給你開宴的誼啊。”

云清川知道這個道理，看了一眼那邊提了新酒的玄翼和林從鶴，嘆了一聲道，“這院子留給他們吧，你上華兄他們，一同去主院吧！”

……

閑花弄影，濁酒對燭。

月上中天時，飲酒行詩的學子們，終于抗不過酒勁，東倒西歪，昏昏睡。

其中，云清川被灌得最多。

但他撐的最久。

手中的筆往一旁的桂花樹上一甩，提著酒壺又往中灌了半盅，邁著潦倒的步子，在院中一邊踱步，一邊作詩。

“也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

“十年苦讀寒霜鬢，鬢邊釵，釵月漾漾金鑾，問功名……”

他扶著桂花樹遒勁的枝干，隔著桂花的疏影看向天邊的月，想到數日后的秋闈，想到這些年的埋頭苦，想到帶著絮兒輾轉、流離的歲月……

心頭又是暢快、又是自憐、又是茫然。

功名就，且看一朝啊！

……

云清川手中的酒壺落，砸了他的袍角，他靠著桂花樹，緩緩坐躺在地上，忘記了還在別院喝的不可開的玄翼與林從鶴，沉沉睡去……

得到消息的云清絮，急忙從廚房端著解酒湯出來，看到癱睡在地上的云清川后，又是苦笑，又是無奈。

和柳葉一起將他攙扶回房中后，又并著黃氏一起，將其余喝睡過去的舉子書生，扶進客院之中。

關了客舍的門出來時，黃氏拍著的手勸道，“清絮妹妹，往后等云公子高中，想來不了這樣的聚會，家中只有兩個伺候的婢，到底單薄了些。”

“姐姐我同城南那群典賣的婆子們有些識，你若需要小廝什麼的，盡管把條件報給我，回頭我好好給你挑兩個人送來。”

黃氏引著云清絮進了后院，耐心地教，“等以后云兄做了老爺，家里就得你先代掌了，還跟現在這樣糊涂渾噩地過日子可不行，你要多學學人治下之，往后才能不被人欺瞞了去。”

云清絮聞言，尷尬一笑。

黃氏的好意，何嘗不知？

只是兩世的經歷，讓習慣了親歷親為，凡事自己能手的，絕不麻煩別人。

柳葉姐妹兩個能進府，都算得上意外了。

主再買小廝？

云清絮覺得還是等兄長當了大再布置也不遲。

上應下，心里卻擱置一邊。

跟著黃氏一起，朝那別院之中走去。

正院的幾人，都已喝的昏睡過去，也不知別院酗酒的兩人，是否拼出了結果。

誰料，腳步還沒邁進月門，玄翼旁伺候的小廝就已沖過來，跌跌撞撞的，直奔謝綰，面極為難看。

“云姑娘，我們攝政王飲酒過多，病發了……”

什麼？！

云清絮不可置信地看著那面侍衛，啞然道，“他有什麼病？”

前世在攝政王府伺候多年，不曾聽過玄翼有何重癥啊！

侍衛苦道，“王爺前年心脈傷，太醫說了，不可飲酒過量，否則會有命之虞，這些年王爺謹記太醫的話，不敢有疏忽和懈怠，可今日為了和林三爺拼酒，一壇皆一壇的灌下去，如今已不省人事……生死不知啊！”

“云姑娘，你快進來看一看吧！“

侍衛面焦灼，引著云清絮快步朝那趴在桌上昏睡過去的玄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