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瑤進殿后神焦急，連禮都沒顧上行，便問裴琰：“陛下為何阻止嬪妾責罰苗答應？”

質問般的語氣，程守忠立刻輕咳一聲提醒：“清嬪娘娘放肆了。”

溫瑤看到陛下冷淡的臉，也反應過來了，稍稍收斂了態度，說句“陛下恕罪”，但仍沒怎麼放心上。

和剛進宮時不同，如今已然把裴琰當做丈夫而不是君主，妻子縱然要尊敬丈夫，可丈夫也要顧及妻子的面。

今日裴琰便沒有顧及的面。

“朕原以為你和姜妃不同。”

裴琰輕飄飄的一句話讓溫瑤心中一。

裴琰站在窗邊，偏頭向外，似是懷念：“朕記得你被欺辱那日，一個人跪在雨中，孱弱伶仃，乖順可憐，朕看了，只覺得心疼不已，本以為你會推己及人，即便高位，也會恤和你當日一樣的卑弱之人，不曾想人心易改，你會變如今這副樣子。”

溫瑤聽到裴琰語氣中的失，只覺得一顆心像是被刀絞了般，生疼。

哪里還顧得上生氣，連忙跪下，慌地為自己辯解：“陛下，嬪妾沒有！是、是苗答應不服姑母教訓，裝暈在先，嬪妾只是為姑母立威，不是故意欺辱，也從沒這樣對過旁人，平日對幾位高位娘娘都是尊敬的！”

裴琰回頭看著：“事到如今，你還要誆騙朕嗎？”

溫瑤心急如焚：“陛下若不信盡可以去查問！”

“苗答應是裝暈嗎？”

裴琰看著噎住的溫瑤，嘆了口氣，仿佛痛心疾首：“百都說朕是明君，可朕何其昏庸，寵的子，一個個竟都是如此品。”

姜姝儀正蹲在門后。

由于殿和外殿中還有一段垂著帳幔的通道，幾乎聽不見外邊的談，但裴琰這句提了聲，還是傳進來了，姜姝儀不由得一愣。

裴琰是在罵嗎？

外頭響起溫瑤驚慌的聲音，大概是在認錯，也不知認的什麼錯。

姜姝儀支起耳朵聽，只約聽見溫瑤喊什麼“再也不會，懂事，賢德”之類的字眼，裴琰的聲音倒再未聽見。

*

溫瑤離開乾清宮時，整個人都有些失魂落魄，覺得兩腳踏在棉花上，若非抱琴和輕蕊一人一邊攙扶著，就要栽倒。

輕蕊勸道：“娘娘別傷心，陛下這麼生氣，可也沒真的責罰娘娘不是，只是讓您這段時日自己靜靜，等想通了再來乾清宮，這連足都不算，可見還是疼娘娘的。”

抱琴有些不平：“娘娘有什麼好想的，本就是那苗答應仗著姜妃，欺辱娘娘在先，娘娘如今這麼對也是應得的。”

輕蕊還沒反駁，溫瑤便先呵斥住了抱琴：“你胡說什麼！冤冤相報何時了，陛下已經為本宮置過姜妃和苗答應了，本宮便該放下此事，就算心中就算仍有委屈，也應當對陛下言說，這樣私自折磨苗答應，與當日的何異！”

抱琴：“可......”

“抱琴。”輕蕊打斷，不贊同道：“我知道你是為了取悅娘娘，向娘娘表忠心，可若真心為娘娘好，就不該誤導娘娘走歧路，陛下是仁君，與陛下相配的自然也是賢妃，你讓娘娘做個心狹隘恃寵而驕的妒妃，不是早晚都要惹陛下厭棄嗎。”

抱琴氣得不行，之前輕蕊還稱姐姐，自得了娘娘歡心，就直呼的名字了。

可娘娘顯然更用輕蕊的話。

“輕蕊，你說陛下是不是很生本宮的氣，還會原諒本宮嗎？”

溫瑤張地問。

“娘娘放心吧。”輕蕊左右看了看，等宮道上幾個端著托盤的太監過去，才低聲音道：“您知道姜妃娘娘為何得寵嗎？”

溫瑤提起這個人就厭煩地皺眉：“不就是模樣狐，侍奉陛下時年紀又小，陛下仁慈，便偏疼。”

姑母便是這樣告訴的。

“娘娘覺得陛下是以貌取人的君主嗎？”輕蕊循循善：“那是因為姜妃娘娘在外跋扈，對著陛下時卻乖巧，陛下教什麼都聽，陛下是正人君子，這正人君子啊，最喜歡的就是渡人迷津那一套了，姜妃是假聽話，所以如今失寵了，可娘娘不一樣，您本不壞，陛下教的話，您是真的都聽進去了，陛下怎麼會不喜您？”

溫瑤心緒稍緩，可還是憂心：“那，那為何今日本宮都認錯了，陛下還是要攆本宮離開？”

“娘娘認的太快了，難免讓陛下覺得不誠心，不如按陛下所說，回去冷靜冷靜，想好怎麼認錯再去求見陛下。”

溫瑤被輕蕊的話安到了心，再看抱琴，只覺得厭煩，呵斥去后面跟著，只讓輕蕊攙扶。

*

姜姝儀不知在殿蹲了多久。

一直沒人來喊，就一直不敢出去。

等到日大盛，正午時分，外殿開始擺膳，殿門才被叩了叩，程守忠的聲音隔門響起：“娘娘，陛下讓您出來。”

姜姝儀趕起拉開門，看見程守忠畢恭畢敬地站在外面。

忍著麻往外去。

裴琰正在紫檀木桌前用膳。

殿除了侍奉的宮太監外，已無旁人，他對面空著個繡凳。

換在以往，姜姝儀就自覺坐過去了，可此刻自知惹了裴琰生氣，看著他面淡淡，慢條斯理地用膳，毫無搭理的意思，哪兒還有那個膽子。

求助地看向程守忠。

程守忠連忙給朝陛下眉弄眼。

姜姝儀會意，朝裴琰走了兩步，在餐桌不遠站定，試探著小聲問他：“臣妾能給陛下布膳嗎？”

裴琰自行夾一塊香菌，沒理會。

姜姝儀又看程守忠。

程守忠恨鐵不鋼，再次朝陛下那邊兒眉弄眼，娘娘啊，您以前不是很會撲陛下嗎？撲啊！抱著撒啊！

姜姝儀明白了，走到裴琰前，手輕輕拉住他左邊的袖子。

看到陛下頓了頓，沒有拂開姜娘娘，程守忠甚是欣。

對對對，就是這樣。

然而下一瞬，便見姜娘娘撲通一聲跪了下去，滿臉置生死于腹外的絕然，對著陛下道：“陛下什麼時候把臣妾給太后娘娘置？”

程守忠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