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

chapter 17

賀行嶼的話輕飄飄, 卻像是巨石重重落下，砸在霓音心湖上，霎時間激水花四起。

霓音聞言, 倏地擡眼對上賀行嶼的目, 腦中被空白覆蓋，一瞬間以為自己幻聽了。

他說考慮什麽……

考慮和他結婚……

……結婚？！！！

霓音握著杯子的手一抖, 水險些濺了出來, 只覺得荒唐, 笑了笑：“四哥，你在和我開玩笑吧……”

他嗓音啞而低：

“你覺得我像在開玩笑麽？”

？？？

賀行嶼那樣的人，怎麽會拿這種事逗，霓t音腦中宕機, 纖細的眼睫如蝶扇翅膀，一頭霧水：

“四哥, 我沒明白你的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

他視線對上一雙水眸，字句沉穩，像是早已深思悉好, 不帶任何思慮：

“恢複我們之前的婚約, 我們結婚。”

霓音聽到他的話，心髒如踩了油門，跳速度飆升。

他把手中的水杯走, 放到桌面上, 嗓音沉緩：“我父母都已離開，如今我爺爺上了年紀, 每況愈下, 他最心的就是我的終大事，經常和我說, 若未看到我結婚而離世，必然死不瞑目。”

賀老爺子自知自己的況，唯一的牽掛就是看到孫子能夠家娶妻，有個圓滿的家庭。

賀行嶼淡淡道：“你今晚看到了，老爺子現在費勁手段給我安排相親，愈發強勢，我推得了一時，推不了一世，他心累，我也疲于應對，這種覺你應該能有些許同。”

霓音微噎。

這倒是，賀行嶼經歷的也在經歷，只是沒有他的迫那麽強。

“再者，我為賀家家主，森瑞董事長，外界流言蜚語很多，一個已婚的份會更有利于集團穩定發展，也能免去許多紛擾和糾纏。”

這樣聽來，賀行嶼于公于私都需要一個妻子。

可男人此高位，權重秩高，萬人攀附，人更是對他趨之若鶩，他這要求要是放出去，多人要破頭都想擔這森瑞董事長夫人的份。

霓音心髒仍懸，繃的聲線輕而青：“可、可為什麽是我……”

咽了咽，“四哥，你條件這麽好，應該不缺朋友，其實賀爺爺給你介紹的對象都很優秀，你要是想結婚，其實……不缺人的。”

又何必，是呢……

賀行嶼黑眸暗湧，沉默須臾後，沉啞開口：“霓音，除你之外，我不想和任何人步婚姻。”

男人的話次刺得霓音瞳孔一震。

驟然失語，就聽到他徐徐言：“在這世界上，我真正信賴的人不多，而你完全知道我的過去，知道我從小經歷過什麽。”

他看向：“我只對你有信任。”

霓音眼波晃中，是男人認真注視著的眸：

“對我而言，婚姻不是兒戲或是易，如果你願意，我會給你想要的一切，盡我所能護你這輩子安穩順遂，給你一個穩定可依的未來。”

他所說的是……一輩子。

霓音心頭熱浪翻騰。

昏暗的燈下，周遭溫度宛若不斷升溫。

心跳如鼓，甚至不敢與他對視，被沖擊得說不出話來：“四哥，我從來沒想過你會……”

他無聲笑了，視線落向酡紅點著棕小痣的耳垂：“那天你看到我們的婚書時，沒猜到麽？”

臉一點點變紅，“所以你說要看結婚對象是誰……是在指我嗎？”

“嗯。”

他明正大承認。

所以那果然是他的暗示。

等等，他那麽早就有這個計劃了？

霓音咬著釉了層桃的，心跳怦然，良久後道：“我現在沒辦法回複你……”

他應了聲：“今天有點唐突，你不用著急給我答複。”

他說有的顧慮都可以和他提，他完全尊重的決定，等到想好為止。

他眼神落在臉上，熱意寸寸碾磨的臉頰，霓音心裏泛起不知名滋味，拒絕的話莫名說不出口，啞然幾秒，輕聲咕噥：

“那我……那我考慮一下。”

“嗯，慢慢考慮。”

“四哥，”慌得又住他，“能不能先別把這件事告訴長輩？”

“放心，我不會告訴他們，這次不會有長輩來給你施。”

當初的娃娃親是父母之命，而如今，這段婚約再度擺在面前，卻是要完全心甘願。

心被一。

的心思，他真的都懂得。

雨停了，他送回家。

到家門口，男人看向：“早點休息，注意點別冒。”

點頭，面頰發熱，“那我先回去了……”

不敢再多說什麽，丟下一句就抱著他的外套下了車，快步踩過坑坑窪窪的小水面逃進別墅，如逃走的小兔子。

良久後他收回深遠目，腦中翻滾著今晚在聊天時霓音的模樣，心口餘熱未消。

另一頭，霓音回到別墅，正好遇到下樓的霓映枝，對方得知剛剛去哪了：“在你四哥那邊吃飯了？”

“嗯，路上堵車了，離他的地方比較近……”

霓映枝詫異：“倒是難得，最近和你四哥還熱絡的。”

霓音莫名心虛，忙找補：“正常的，他回國了，我們都在京市，自然多聯系了些。”

霓映枝笑：“是正常的，我又沒說什麽，你張什麽？”

“……”

“媽媽，我上樓了。”

佯裝淡定轉離開，霓映枝看著背影，無奈搖頭笑笑，可腦中也不冒出一個念頭——

如果這倆孩子能……也好的？

霓音回到臥室，走到臺，像是被呼吸一口新鮮空氣。

雨後的後院景清麗，可腦中卻一團麻。

拿出手機，試圖撥打夏千棠的電話，可猶豫幾秒，還是鎖上了屏幕。

算了，這件事太大，都不敢對第二人說……

突然想到之前最期待的就是和宋詹有朝一日邁婚姻的殿堂，分手後，對他再無眷念，也對和婚姻不再向往。

怎麽也沒想到，有一天提出要和結婚的，竟然是賀行嶼……

今晚賀行嶼說，之所以讓他有信任，是因為了解他的過去。

的確，霓音一早就知道，賀家的家庭況比家複雜很多，賀行嶼很小的時候父母就離婚了，當時賀父就婚出軌，在外有了孩子，賀行嶼三歲時，母親那邊的公司突遭破産，昔日可以倚仗的娘家不再風，那年小三上位，賀父拋棄賀母，把小三和生的小兒子明正大接進家裏，至此立了新的家庭。

那小三，也就是賀行嶼的繼母，為了讓賀行嶼的母親沒有還手的餘地，甚至用手段把在森瑞的份奪走，豪門間權鬥骯髒污穢，賀母一朝之間幾乎失去所有，明明是被背叛的一方，最後卻落個孤苦無依。

當時賀母為了賀行嶼能生活得好，忍痛把他留在賀家，可是家裏有繼母和弟弟，賀行嶼可想而知生活得會如何，一方面被排被冷落，甚至繼母明裏暗裏地辱，加上父親偏小兒子，家裏唯一疼賀行嶼的只有老爺子。

賀母活在家庭破裂的痛苦和娘家沒落的凄慘中，得了癌癥，在賀行嶼高考之前因病早逝了，從那時候起，或是更早時候開始，一顆複仇的種子就埋在了賀行嶼心裏。

霓音聽父母說，前幾年賀行嶼功名就回國，在京市權利已然能夠翻雲覆雨，森瑞當時面臨嚴重的資金斷裂，賀父病重垂危，賀行嶼在外人看來卻十分冷，以份為要求，才出手相助，并且掀開一早埋好的線，將貪污政府公款的弟弟送進了監獄。

一夕之間，風水流轉，繼母多年來讓自己兒子繼承集團的夢破裂了。

賀父去世，賀行嶼又經過一番家族權利爭鬥，功上位，上位後強勢肅清繼母在集團的勢力，甚至把逐出賀家，不留任何餘地，將當年他生母的遭遇完全還到上。

如今的賀行嶼，為上市集團的掌權人，是許多人可不可及的存在。

誰曾想，這樣的他，有一天會對說想和結婚，在面前一字一句，鄭重許諾。

他說的是，護一輩子……

霓音轉回到房間，倒在床上，托起發熱的臉頰，思緒紛飛。

-

這天賀行嶼和提完結婚之後，有幾天霓音都沒見到他。

像是有意讓好好考慮一番，賀行嶼沒再出現在面前，給過多的力。

霓音只把這件事蒙在鼓裏，沒好意思和任何人說起，這要是往外傳，必定要轟京市上流圈。

心裏雖然藏著事，但工作還是要做。

第二天早晨，霓音到達片場，幾天沒出現的進大家事業，導演和制片人等領導翹首以待的，第一時間上來熱迎接：

“霓音來了啊！”

生日宴後，無人不知霓音的千金份，大家對原本忽視的態度瞬間一百八十度大轉變，恨不得把當祖宗供起來。

大家都沒想到，霓音這麽低調，之前被樂箐打那樣都還能忍。

領導們和打著招呼，霓音也猜到了這反應，仍舊謙遜回應，總導演張金笑笑：“音音，你這早都沒和我們知會一聲，太低調了，之前有照顧不周得還請多擔待擔待。”

霓音莞爾：“張導這是什麽t話，您是導演，我們是演員，我們聽憑您的調遣是應該的，而且也謝大家之前對我的照顧，我希您一如既往嚴格要求我，咱們共同的目標就是把戲拍好，不是嗎？”

張金鼓掌：“音音說的對！”

和樂箐有點背景就在劇組各種擺架子不同，霓音仍像從前一樣溫文爾雅，令人贊嘆。

制片人私底下也慨：“當初我們還真看不出來霓音的份，只知道是個演戲的，如今有了明恒護著，以的實力，一定會大紅大紫。”

霓音走去化妝，許多演員過來和打招呼，和他們一直都得很好，說笑打趣一如從前。

過了會兒去做了個劇組采訪，采訪完回到化妝棚，正好樂箐也來了。

後者看到，神一震，眼睫輕下意識心虛偏開眼，完全沒有當初趾高氣昂的狀態。

霓音覺得可笑，無視般坐下化妝，一旁姜貝貝等助理看著樂箐和助理神繃、如臨大敵的模樣，不想笑。

這覺，太爽了。

霓音背著臺詞，一旁的樂箐握著手機的指尖發白。

霓音生日那晚，臉都像是被打腫了，回去後就收到了森瑞臨時撤資《波瀾》的消息，期待的一號泡湯了，項目沒了啓資金，直接夭折。

這幾天聯系了森瑞，的靠山倒了，經手的幾個項目全部進度暫緩，等待審批，明顯是在針對，在明恒同樣也是如此。

總而言之，如今前途堪憂。

想到之前對霓音所作所為，又氣又後悔，怎麽也沒想到，那個被看不起的霓音竟然背後勢力這麽大。

霓音看著劇本，半晌旁走來一人，轉頭一看是樂箐，把一杯熱茶放在桌上，俯看向，小心翼翼提起角：“天氣冷，音音，喝杯熱茶。”

姜貝貝幾人驚掉下。

天哪，這還是他們認識的我行我素的樂公主嗎？！

霓音沒擡頭：“我自己有，不用了謝謝，有事？”

樂箐笑笑，聲道：“沒什麽事，我、我就是剛好閑來無事來找你聊聊天，音音，之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實在不好意思……”

霓音在劇裏飾演風塵歌，聞言撥弄著打火機，面容冷豔富貴，朝彎起角：

“怎麽會，樂箐姐幫了我很多，當初還是要謝你告訴了我宋詹的事，你怎麽會對不起我呢？”

想到當初所作所為，樂箐心口惴惴，保持笑意：“當初是我多管閑事，主要是我人挑撥，就是無心之失……我們之間存在了些誤會，音音你看你今晚有空嗎？我請你吃飯，我給你賠罪……”

霓音淡淡彎：“不好意思我沒空，先好好拍戲吧。”

樂箐：“……”

外頭導演試戲，霓音起悠然往外走，徒留樂箐站在原地，臉慘白。

霓音懶得花心思和糾纏，更不想接那虛假又逢迎的道歉。

接下來的一天，倒沒有為難樂箐，如常和對戲，樂箐雖然沒結到，但不敢再惹到，只能認真配合，拍戲的效率倒是大大提高了。

旁人看著這位向來眼睛長在頭頂的樂公主終于被人收拾了，那一個心愉悅。

拍了幾天的戲，周末霓音接到了韓安霖仍不妥協的約飯，再度拒絕，又正巧上京西最出名的那家昆曲館立十周年，加之館裏曾經教霓音昆曲的老師盛柳五十八歲壽辰，每年霓音都要登門去賀壽，今年也不例外。

盛柳在京市一代宣揚昆曲極為有名，素日裏和霓映枝還有夏母也有往來，霓音問了問夏千棠，夏千棠最近工作忙，忘了這件事，就說一同去看，夏斯禮也說同去。

前天晚上，霓音也試探問了傅藺征是否一道前往，正理公事的傅藺征眼底掠過什麽，懶洋洋出聲：“行啊，正好我也好好久看盛老師了。”

第二天下午，傅藺征開車，霓音看向他，打趣問：“哥，你不會張吧？”

“我張什麽？”

“見到某些人啊，比如微月姐。”

傅藺征嚼著口香糖的作微頓，滾了滾結，一雙漆黑眉眼淡漠：“我見到張什麽。”

霓音眉眼輕彎：“真的嗎？我還以為你這是想去見呢？”

“你不提我都忘了這人了，我想見什麽？”

“那怎麽聽說你們這段時間有見面。”

傅藺征開著全球限量十輛的Centodieci，單手搭在車窗旁，冷眼晲向，帶著來自哥哥的威嚴：“你最近八卦是吧？要不我問問你？”

霓音擺正腦袋，“我睡了。”

傅藺征收回眼，眸中下波瀾。

霓音果真去休憩了會兒，醒來後收到夏千棠的消息：【我們到了，你們還要多久？】

霓音看了眼路，回複：【十分鐘就到了。】

夏千棠：【好，我和我哥在和盛老師喝茶，賀行嶼也在。】

霓音一怔：【四哥也來了？】

夏千棠：【嗯，咋了？】

霓音突然才記起來，賀行嶼的生母和盛柳年輕時候是朋友，兩方悉也屬正常。

前幾日那晚的畫面再度浮現眼簾，心底下的小心思如雨後春筍冒了出來。

霓音間幹，莫名了心跳，只回了夏千棠一句沒什麽。

看向窗外，臉頰發燙，無聲吐了口氣。

還調侃傅藺征呢，自己也沒好到哪裏去……

過了會兒，Centodieci停在昆曲館前。

霓音下了車，擡頭看到牌匾上寫著“清音館”三個大字，極富文化底蘊。

今天太大，撐起傘，跟傅藺征走進去，一玫瑰刺繡的錦緞旗袍，披著白披風，烏黑長發盤起，頭上正巧戴著賀行嶼給的蝴蝶玉發簪，高跟鞋踏在青石板，步步生蓮。

今天昆曲館全天開放，從人的側門進去，遠遠傳來如百靈鳥在枝頭歌唱的聲音，清脆婉轉，一下子就勾起霓音的回憶。

自小很喜歡這些和中國傳統古文化有關的東西，初高中的時候學過幾年昆曲，只是如今拍戲，也很花時間在這上面。

打電話給夏千棠，他們說在風清閣二樓。

踏上實木地板，霓音上了二樓，日和煦，清風徐徐，梅花屏風上倒映著幾個坐在茶桌前的影。

“盛姨，你這糕點味道做的太好了，我喜歡，阿嶼不吃我替他吃。”

“哈哈哈，我記得小嶼是不喜歡吃甜的，小時候你們都吃糖，他就不喜歡……”

屏風後傳來如大提琴低沉的男聲：

“嗯，甜食我吃得較。”

幾人正說笑著，霓音和傅藺征走了過去，盛柳看到倆人，彎起笑意：“音音，藺征來了啊……”

盛柳從三歲開始學戲曲，結婚後跟隨丈夫來京市發展，開了家昆曲館，招收學徒，宣傳傳統文化，曾去過國外表演，現在家境殷實，沒有生活力，看過去風韻猶存。

“盛姨——”

霓音和傅藺征和盛柳打招呼，夏斯禮也招呼他們坐下，霓音加了聲斯禮哥，隨後視線微轉，看到坐在盛柳對面的賀行嶼。

與往日威嚴冷沉的質不同，男人一深青襯黑西，手裏拿著茶盞，一雙黑眸氤氳著茶淡淡的霧氣，如從古畫中走出來的世家公子，融這山水中，清雋儒雅。

賀行嶼擡眼，黑眸落向。

這是那晚過後的第一次見面。

霓音心間微，下外人不知的緒，輕抿紅出聲：“四哥……”

男人看著，淡淡應了聲。

旁人查不出異樣。

隨後霓音坐到長方形茶桌的右側邊，和夏千棠一起，中間是賀行嶼，傅藺征則坐到夏斯禮所在的左側。

盛柳看到幾個孩子滿心歡喜，說他們五人從小玩在一圈，難得長大後還能一起過來，重新拿出一袋茶葉，霓音問：“微月姐今天不在嗎？”

容微月是盛柳的兒，後者道：“在工作室忙呢，最近有幾個大單子。”

“是花鑲嵌的單子？”

“對。”

花鑲嵌是傳統的一門宮廷手工技藝，主要通過金銀等材料配合上鑲嵌寶石再進行編織，制作工藝品，已被列國家非。

容微月從小從父親那邊領這手藝，已經為新一代的手藝人。

盛柳把茶倒茶杯：“剛剛才和說你們來了，說不趕巧，今天趕工完才能過來呢。”

傅藺征了後槽牙，面無表偏了偏眼，夏斯禮朝他挑眉：“可惜了，好久沒看到月月了啊？”

傅藺征冷眼瞥向夏斯禮的目，夏斯禮笑著輕咳幾聲，“不過你回國了，現在時間多了去，來得及。”

霓音和夏千棠憋笑，霓音也轉移話題，把帶來的禮遞給盛柳：“盛姨t，生日快樂，祝您年歲安康，事事順意……”

傅藺征也送上禮，是盒上好的龍井，盛柳打開霓音送的禮，驚訝：“誒，這巾……”

夏千棠湊過來看到，瞪眼：“這和行嶼哥送的那條一模一樣啊！”

霓音：？？

這家巾店是世家傳承，在京市最為昂貴出名，這款是上個月上市的新貨，霓音記得盛柳很喜歡巾，沒想到和賀行嶼竟然買到了同款。

盛柳把賀行嶼買的那條拿出來，對比一看，果然是一模一樣，“你倆真是有默契啊？”

夏千棠：“是誰事先說了？”

霓音說完全沒提過，畢竟連今天賀行嶼也會來都不知道，夏斯禮揶揄：“不愧是一起長大的，果真有默契啊，你倆這是誰懂誰啊？！”

霓音腦袋嗡嗡的，轉眸對上賀行嶼的眼，耳泛紅，就聽賀行嶼接過話茬：“可能這條巾特別和盛姨有緣，我這條等會兒拿去換一個款式。”

男人聲音溫和而淡，化解了話題，盛柳聲說沒關系，既是有緣，不妨兩條都留下，是代表他們各自的心意。

“你們平時有空陪我來坐坐喝喝茶就好，不要老是破費，來來來，音音藺征你們喝茶，今兒是行嶼帶來的茶，我讓他來泡。”

賀行嶼在茶這方面也有研究，他泡好後給兩人各自斟上一杯，盛柳說這是上好的都勻尖，霓音很喝綠茶，一喝只覺口苦，細眉微微擰起。

盛柳問如何，點頭：“還……不錯。”

賀行嶼道：“更適合那款大紅袍，這茶對來說偏苦。”

“這樣啊……”

小心思被破，霓音也不得不承認了，盛柳見此便拿出另外一款大紅袍，賀行嶼泡著，故意減了坐杯時間，倒出來的茶湯橙黃亮，幽幽的花香中略帶果香。

霓音接過喝了口，茶湯口醇和甘鮮，略有一的苦好在瞬間化開。

賀行嶼隨手把一盤龍井茶推到霓音面前，溫聲言：“這是容老師自己做的，味道很好。”

喝了茶，吃了糕點，幸福得眉眼輕彎：“這個我比較適合。”

賀行嶼斂睫，眼底過極淺的笑意，盛柳捕捉到了，看著他倆，笑意更深：“阿嶼倒是你了解小音，連喝的茶你都知道？”

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外表清清冷冷的賀行嶼這樣對一個姑娘主，和平時的冷淡大相徑庭。

霓音咬著糕點的作微頓，臉頰微紅，賀行嶼對上的眸，話語如常：

“從小認識，自然悉些。”

傅藺征輕嗤：“我們也從小認識，我喝什麽茶你記得住？”

賀行嶼看向他：“你喝酒。”

“噗哈哈哈……”

夏斯禮拍拍他肩膀：“征啊，你就沒有那附庸風雅的能力，別裝了。”

幾人笑，霓音也被逗得彎。

盛柳問霓音近況，想起一事，“前幾日我生病沒去你生日宴，聽你母親說……你現在是單？”

霓音和宋詹在一起，盛柳是知道的。

霓音點點頭，盛柳說沒關系：“你們這幾個孩子雖然都是單，但都還年輕，又這麽優秀，肯定不缺對象。”

夏斯禮故作抹淚：“盛姨你別說了，越說我們越紮心。”

幾人都繃不住笑，盛柳被逗樂，說可沒有多餘意思，扭頭打趣賀行嶼：“你們其他人不用著急，行嶼估計最著急了，我倒是聽說賀老爺子著急你的婚事，說你這麽大了還沒有中意的姑娘，還是單一人。”

賀行嶼無奈扯：

“這件事都傳到了您這裏麽？ ”

“對啊，前段時間你爺爺還問我有沒有認識不錯的姑娘，讓我給你推薦幾個。”

夏斯禮：“盛姨，你推月月了嗎？”

傅藺征冷眼瞥過去，大家都笑了，盛柳含笑言：“沒有，月月和行嶼格肯定不合適，他們倆都沒什麽集，我這邊認識的其他姑娘倒是推過去了，也不知道行嶼見沒見。”

盛柳看著賀行嶼長大，也把他當自己孩子，倒是也心這事：“你爺爺說得對，現在你年紀到了，是可以考慮考慮終大事了，男人將近三十結婚正好，有喜歡的，趕抓著。”

霓音聞言，對上賀行嶼擡眼而來轉瞬即逝的目，心頭的鼓被輕輕一敲，臉頰莫名發熱。

隨後見賀行嶼喝了口茶，頷首，嗓音帶著若有若無的深意：“嗯，是開始考慮了。”

霓音輕溫熱的茶杯，垂著眸，耳更紅。

盛柳不知倆人的事，聽到賀行嶼這話高興：“這麽看來你也是樂意的啊？那好的，之前你爺爺還和我說你一門心思撲在事業上，就知道賺錢，完全沒考慮這些事。”

賀行嶼長疊，淡淡的聲音聽不出是開玩笑還是認真：

“嗯，其實努力賺錢是為了給我未來太太花。”

夏斯禮喝著茶差點噴了出來。

啊？？？

夏斯禮繃不住直笑，大家驚訝賀行嶼竟然會說這話，霓音到那道若有若無的目，腦中嗡得一聲，臉頰被茶湯熏得更紅了。

幾人喝了會兒茶，便說在昆曲館逛逛，走下樓，傅藺征接到個工作電話，其餘人便往前走走逛逛，談著小時候在這裏學昆曲的場景。

正好有人來找盛柳，夏千棠也去趟洗手間，只剩下夏斯禮和霓音還有賀行嶼。

夏斯禮：“我也去，你倆隨意。”

他溜得飛快，于是只剩下了倆人。

霓音看了眼賀行嶼，心頭攥，就聽賀行嶼聲音落下：“繼續走走。”

“嗯……”

倆人走到一座亭臺後方的涼，隔絕了外界的視野，耳邊安靜，微風卷過，不遠樓裏傳出的戲曲聲，仔細一聽便可分辨出是在唱《西廂記》。

站在湖邊，剛才的話題莫名將氛圍推到了最微妙的點，霓音視線被眼前男人占據著，心慌意，待不下去，幾秒後出聲：“四哥，我好久沒來這裏了，我一個人去逛逛……”

剛要溜，手腕卻被攥住。

調侃聲淡淡落下：

“跑什麽？”

賀行嶼高大的影擋在面前。

兩人靠得極近。

周圍沒人，霓音鼻尖沖上悉的雪松檀香，退後一步，眼睫輕眨，溫吞否認：

“我沒跑……”

“那看到我就躲？”

霓音心跳錯節拍，就聽男人磁沉如玉撞擊的嗓音落下：“剛剛我說賺錢給我太太花，你臉怎麽那麽紅？”

“……”

男人挑起眉梢，淡聲反問：

“你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