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住院部，看到花壇邊上悉的影時，周墨又繞了個彎。

“你怎麼還沒走？”

魏濛手擋著太，“不想那麼快回去，散散心。”

周墨“哦”了一聲。

魏濛和他一起來的醫院，到了住院部讓他把花一起帶進去，沒進去。

“怎麼樣了？”魏濛問。

周墨說：“好的，沒什麼大問題。”

魏濛點點頭，沒說話了。

周墨問：“那你現在······是要回公司？”

魏濛說：“回家。”

住的地方和周墨在同一個方向，周墨邀請一起。

兩人繞過綠植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周墨走得快一些，聽到魏濛說：“第一次見許況這個樣子。”

周墨腳步停頓了下，回頭看魏濛，“你是說公布結婚的事？”

沒等到的回復，周墨又說：“但看他做出這種事，會覺得奇怪，可要是把這件事和李書妤聯系在一起，就不奇怪了。”

周墨停下來，紳士的替魏濛扶著車門，等上了車，他繞到另一邊坐進去，啟車子。

“為什麼牽扯到就不奇怪？”魏濛問。

單手打著方向盤轉彎，車子以極快的速度開了出去，周墨隨口道：“因為那是李書妤。”

魏濛思考著周墨的話，“是啊，那是李書妤，和他份匹配、家世相當。”

周墨側頭看了魏濛一眼，“也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嗎？

魏濛笑了笑，說：“要是李書妤沒有那個家世，和許況也走不到一起吧。他那麼清醒的人，婚姻也會是利益最大化的工。”

周墨不贊同，“也不是吧，要說以前，李書妤還是李修鳴的掌上明珠，許況娶或許是出于利益考慮。但現在，你看看李書妤這種況，就算能獲利，但顯然娶帶來的麻煩更多。”

魏濛說：“他們從小就認識？”

“嗯，一起長大的。小時候李書妤就像是小尾，一直跟在許況的后，許況可以推掉比賽陪李書妤去游樂園、十歲一個人搭車跑去申市找······”

想起這些往事，周墨語調平淡，說：“后來李書妤又回了濱州，在學校里總會談一些奇奇怪怪的，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是李書妤和周既，往的原因是周既家里的廚師做的甜品好吃。你知道許況做了一件什麼事嗎？”

魏濛看著車窗外，“什麼？”

周墨說：“他把那個甜品師傅請去了許家。”

有了這個前車之鑒，當初得了許況吩咐，去給周樾寧介紹朋友時，周墨已經見怪不怪了。

魏濛失笑，又有些驚奇：“他還能做這種事？”

周墨說：“所以我說，任何事只要和‘李書妤’這三個字牽扯上，就不奇怪。”

魏濛安靜了一會兒，看著車窗外倒退而去的行道樹，低聲說：“我可以理解為······你是在變相的勸我？”

車子在路口等通燈，周墨抬頭看著前方停著的車子，“你不用我勸吧。”

剛知道李書妤住院的事，周墨忙完工作，跑到許況面前找樂子，說他新歡舊撞在一起了，看他這次怎麼理。

許況聽到他“新歡舊”這個詞，眼神帶了幾分冷意，顯然對這種玩笑到不滿。

周墨對許況和魏濛的關系疑多年，這下終于知道了兩人真實的關系，心里明白的同時也有些不理解。

既然都沒談過，他有些不懂魏濛現在表現出的糾結。

魏濛收回視線，看了眼周墨：“說實話，我是不喜歡那個生的。”

“為什麼？”

“氣大小姐，沒什麼能力，也沒什麼追求。當然，這種出已經贏在了起跑線上。你不覺得，和許況不搭配嗎？甚至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

周墨反應了一會：“的事不是這麼算的。你相信嗎？許況說的許多事，李書妤或許一無所知，也不懂他研究的新品有什麼用途、最新一代的芯片研發面臨什麼難關，可這也并不妨礙他們、結婚、生子。”

魏濛靠在座椅里，有些疲累，突然說：“我有時后悔當初出了國。”

周墨直白詢問：“不出國你和許況會有好結局嗎？”

魏濛愣了下，沒說話。

但其實要是讓再選一次，還是會做出那樣的選擇。

魏濛想起大學那幾年，對許況不是沒有過試探。

圖書館里，手拿過了他的水，喝了之后放回原，他再沒有過。

大雨的晚上，緒崩潰從周家跑出來找他，見到他之前想要他的安和擁抱，可打開門之后看到了許況總顯得有些疏冷的神，找他的那點兒勇氣便煙消云散了。

一邊是或許永遠得不到回應的，另一邊明確的前途。這對于來說并不難選。

能知到，得不到許況獨一份的偏和關注，可真得不到時，也會在心底產生微妙的怨恨。

知道這不怪許況，可這種怨恨的緒控制不住。

這種怨恨不濃烈，卻足以讓耿耿于懷。

那份沒有得到發展的就像薛定諤的貓。總會想，要是當初做了另外的選擇，會不會結果就不同？

抱著這樣的想法，選擇進“遠洲”任職，想著或許可以有機會重新開始。可職沒多久，許況就和李書妤結婚了。

不甘心達到頂峰時，在倫敦的酒店問出了心中疑，他態度堅決的給了一個否定的答案。

“我有時候覺得，能選擇和許況建立關系的人，骨子里很孤勇。”魏濛輕聲說，“所以也憐憫李書妤，嫁給了那樣一個淡薄的人。”

周墨笑笑：“沒有什麼憐憫不憐憫的，我們怎麼能知道他們不是濃烈的天生一對？”

許況是格冷淡了點兒，可能只有李書妤這種從小和許況產生牽絆的人，才會有那麼一點兒不同。

但這種“不同”，到底包含了多意，周墨也不知道。

車子在魏濛住的小區停住，下了車，卻沒立即關上車門。

“你是不是覺得，我姑姑去找李書妤，是我授意的？”

“許況住的地方私的，你姑姑應該不那麼容易知道。”周墨頓了一下，說：“我了解你，如果這件事真的和你沒有半點兒關系，你是不會來醫院的，還送花。”

魏濛開玩笑，“在你眼里我就那麼不近人？”沉默了一會兒，說:“地址確實是從我這里出去的，但我不是故意的，本意也不是找李書妤麻煩。”

“我知道。我也和說了，不關你的事。”

車門關上時，周墨隔著車窗又喊了句：“周既最近沒纏著你吧？”

魏濛沒回頭，只說：“沒有。”

—

許況晚上到了醫院。

在孩子的事上沒有達共識，他們再沒有面對面的談過，像是都在默契的等著對方改變主意。

李書妤沒理會進門的人，許況主打破兩人之間的沉默：“要出去？”

他看到換下了病號服，上穿著自己的服。

李書妤在改圖，眼睛看著電腦屏幕，時不時的點一下鼠標，“你等會兒有時間嗎？”

“有。”

李書妤作停了一下，“那送我回公寓吧。”

話音落了，許況眼底閃過幾分意外，明白了的意思，幾乎沒有任何猶豫道：“好。”

他耐心坐在一旁等。

李書妤修改完客戶要求的最后一點兒景觀，轉看向許況，“我再問最后一次，你確定想要孩子嗎？”

他清雋的眉眼看不出緒，聲音低緩，再一次給出了正面回復：“確定。”

李書妤看了他一會兒，表很淡、神清冷，“有必要和你說清楚，要是以后我們之間出現了什麼問題，分開了，孩子我要帶走。”

有過掙扎，艱難抉擇之時，一個念頭一直揮之不去。

父母都不在了，像是浮萍四飄，婚姻出現在洶涌海面上的一個浮木，不得不承認，格冷淡的許況也讓有依賴和歸屬。

可這種依賴總讓覺得飄忽不定。

知道自己懷孕不過短短幾日，哪怕總是說著自己不要生下他，可是每次又會奇妙的知到他的存在。這種存在如此強烈，迷茫不安之中，覺得自己又有了脈相連的親人。

承認自己想自私一次，孤一人的，比誰都需要一點兒親的牽絆。

詢問：“可以嗎？”

許況聽著的話，沒應聲。

他不覺得他們會分開。

他們的婚姻利益牽扯太廣，現在他又公布了婚訊，更不可能允許變。而且現在，不想允許離開的這種想法越來越強烈。

李書妤關掉電腦，“那我們就這麼說好了。”

許況隨意應了句。

回了攬星灣，小狗趴在沙發上睡覺，幾天沒見李書妤，表現的有些陌生。

姚阿姨也在，聽了許況的吩咐，要在公寓住一段時間，專門照顧李書妤。

許況覺得李書妤現在懷孕了，又什麼都不懂，他懂得也不多。

晚上睡覺之前，李書妤在餐廳吃阿姨做好的宵夜“你待在這里沒問題嗎？嵐姨······”

阿姨說：“沒問題，太太那邊有人照顧，聽說你有寶寶了很高興，我今天出門前還叮囑我，要好好照顧你。”

提起陳心嵐，李書妤心有些復雜。

住在許家的那幾年，到了陳心嵐無微不至的關照，所以對他們關系還是很親近的。

可李書妤有點兒怕陳心嵐，目睹過很多次陳心嵐和許況談話，明明說話低聲細語的，可就像是把溫刀，銳利又充滿迫。

曾經在和許況在一起時，李書妤最怕的人也是陳心嵐。

親耳聽到陳心嵐對許況提過無數次，不可以和李書妤太親近。

李書妤知道，和許況結婚或許得不到他母親的同意，所以過去這麼長時間，都沒去看過陳心嵐，許況也沒有這個計劃。

“嵐姨最近怎麼樣？”李書妤問。

“先生去世之后，三天兩頭就在住院。”

“是生病了嗎？”

阿姨說：“也沒有什麼大病，主要是緒不好心差，先生走的太突然了，太太一時間接不了。”

李書妤拿著勺子半晌沒，停頓了好一會兒才說：“舅舅他生的什麼病，發病怎麼會那麼快？”

阿姨看了看李書妤，聲音低了一些，“哪是什麼病啊，是車禍。”

想起那起事故，阿姨都止不住難過，“整輛車子都被撞的變形，先生當場就沒了，我陪著太太去醫院，看到先生一條手臂直接被碾碎……”

阿姨說到一半，想起來李書妤還是孕婦，不了這種腥場面，又停住了。

“那許氏怎麼公布的是急癥？”

許文濱是三年前去世的，李書妤當時看到過報道，說是急癥。

阿姨說：“我聽太太說起過，老先生怕公布車禍死亡會引發集團，就下了車禍消息，對外宣稱是急病去世。”

許文濱剛去世沒多久，許從霖從靈堂出來，就被許文程和許文怡攔住，要求重新劃分兄長負責的產業。

可能是他們表現的太過急和沒有人味，幾天后在董事大會上，許從霖突然點名，讓當時還是副總的許況擔任執行總裁。

“大爺也算是臨危命，你小舅和小姨差點沒被氣死。梁子就這麼結下了，到現在他們還是斗來斗去的，太太心里也就不暢快。”

李書妤記得，許況之前是不想進許家公司的，就連大學實習的時候，都特意避開了和許家有關的產業。

沒想到時隔多年，倒了掌權人。

李書妤對許家斗并不興趣，但了解外祖父，他的家族脈觀念很重，所以奇怪他點將點到許況上。

心里的疑一閃而過。

吃完了宵夜回臥室睡覺，許況已經躺在了床邊，隨手翻看一本很厚的育兒指南。

醫生發給李書妤的，懶得看，要求許況看完之后再講給聽。

李書妤發現他看什麼東西都很認真，看育兒指南跟他看文件的神差不多，一字字掃過，速度是快的，就是不知道記住了沒有。

李書妤扯著被子，出一個腦袋靠在他邊，指著目錄讓他講給自己聽。

他聲音不急不緩，還真的能說出容，就是將知識講的更加枯燥，哪怕聲音好聽，李書妤聽著也只想睡覺。

“你告訴過姥爺，我懷孕的事嗎？”

“沒有。”

李書妤說：“那他怎麼知道，昨天打電話給我，說讓我好好照顧寶寶和自己。”

許況合上了書，手及到微微凸起的封面字，聽著李書妤的話，眼神逐漸低沉。

……

幾乎在一瞬間，許況突然明白了許從霖的打算，也懂了他為什麼會立出那樣的囑。

許從霖是在等著他和李書妤的孩子。

許氏企業真正的繼承人不會是許文程、許文怡，也不會是許況……而是這個尚未出世的孩子。

許況忽的笑笑，甚至有些佩服許從霖的老謀深算。

第二天，李書妤還在睡覺，許況起去接張兆臨的電話。

張兆臨說：“許總，權轉讓的補充條款已經擬好了，您什麼時候有時間看看。”

沒來由覺得書房有些悶熱和安靜，許況打開了窗戶，看到了樓底下高低起伏的綠坪。

“中午之前你送來公司。”他聲音很淡。

“據你和李小姐的婚前協議，我也擬好了一份離婚協議，要不要一起送去？”

許況神冰冷，“你很閑？”

突然被點，張兆臨不明所以，反應了一會兒后小心詢問：“離婚協議現在不需要嗎？”

許況關上了窗戶，“嘭”的一聲。

掛斷電話之前他告訴張兆臨，“你留著自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