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末，京市像是一夕之間步盛夏。

周一的早上，李書妤接到了“筑野”公司打來的電話。

上次面試通過，但一直沒接到職通知，李書妤以為他們又反悔了。

以前也遇到過這種況，面試通過之后，他們了解到的份背景之后又會臨陣婉拒。

給打電話的工作人員態度和藹，說原來招聘助理的那個設計師前段時間離職了，所以才這麼久都沒通知。

李書妤省去了客套話，拿著手機詢問：“那我是不用去了，是吧？”

工作人員被的直接逗笑，“不是的。你的崗位有調整，雖然還是設計師助理，但你到公司之后跟著陸堰森老師。還是要盡快職，這邊和你確認一下，明天可以來公司嗎？”

李書妤說：“可以。”

“行呢，那就和你確定好了。我等會兒將陸老師的聯系方式發你，你提前和他通。”

“好。”

掛斷電話，手機很快接收到一條信息，是一個手機號碼。

綠化設計這個行業和律師等行業差不多，行一般都是從助理做起，有名氣的大設計師才能接到很好的項目，助理能不能在幾年快速的長起來，全看跟沒跟對老師。

原來招助理的那個設計師，肯定沒有陸堰森的能力和名氣。

李書妤覺得自己丟了一顆芝麻，轉頭又在原地撿了一個西瓜。

靠在椅里，將懷里的抱枕拿開，手短暫的了一下小腹。

聲音還是清淡的，“夸獎你一下，你好像真的是我的幸運寶貝。”

說完還不忘補充一句，“繼續乖乖的，可別放松警惕。我以后有工作要忙，你要是折騰我，我就······”

想好了威脅的話，又沒說出來。

輸工作人員發來的聯系方式，點擊了添加好友。

通過的快，李書妤想了想，編輯好一條信息，臨發出去時又猶豫了一下。

將沒發出去的信息截圖，發給許況。

李書妤：這麼發合適嗎？

李書妤：[圖片]

李書妤之前接畫稿，出圖質量高的，但客戶流失比較嚴重。周玲主請纓分析的問題，看完聊天容之后，評價李書妤不會說話，發的信息一看語氣就很生。

李書妤不知道從那幾個字里怎麼能看出語氣生，但也聽了的建議，特地找某件的客服短暫進修了一下，在和客戶通中每句話前都加一個“親”、“寶貝”，結束語加語氣詞。

可陸堰森不是的客戶，這種方法顯然并不適用，只能參考一下許況的建議，雖然覺得他更不會破冰聊天，但他上次面試的建議確實沒錯。

發完信息，李書妤拿了杯子喝水，桌上的手機震。

李書妤點開手機看。

[“許·千年冰山·況”撤回了一條消息]

顯示正在輸中，一會兒提示又消失。

半晌沒有信息。

李書妤：撤回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手機響。

許·千年冰山·況：沒

沒？

李書妤將頁面截圖給他發過去，特意標記出“撤回消息”的那個提示。

許況很快回復，只有一張圖片。

李書妤點開，還是那張發給他的圖片，他著重標記了“許·千年冰山·況”這幾個字。

李書妤：······

的形容難道不切？

李書妤：我發的信息容合適嗎

許·千年冰山·況：合適

李書妤沒再理會許況，將編輯好信息發了過去。

陸堰森回復的快，只不過回的容有些出乎預料，上來就甩給一些項目的資料。

陸堰森：這些東西你空看一下，尤其第二份，原設計稿客戶不滿意，列了一些他的要求，你看著改一下，下周之前給我一個修改方案

李書妤懵了一下，覺得他的做事風格和長相嚴重不符。

李書妤應了下來。

……

職后李書妤在公司沒見過陸堰森，從同事的八卦中得知，陸堰森這個人做事比較特立獨行，平時很來公司。

好心的同事給李書妤科普，做陸堰森的助理好壞都十分突出。

缺點是他的工作效率很高，也就要求助理做事不拖拉。優點是他自己很待在公司，也不要求助理一整天都待在公司，只要完他吩咐的事，不去公司都可以。

李書妤覺得這樣沒什麼不好。

因為修改稿做的不錯，提前度過了實習期，但基本沒有見到陸堰森。

有一次公司大會，李書妤看到了會議桌盡頭坐著的男人，穿著質地溫和的休閑襯衫，眉眼溫潤，一點兒也不像筑野的其他管理層。

會議結束后，陸堰森住了，“李書妤。”

李書妤步子停住，打了聲招呼：“陸總。”

他聽到的這個稱呼短暫的笑了下，低眸看了一會兒，帶著幾分好奇問:“你完全不認識我嗎？”

這話問的有些奇怪，李書妤頓了一下，看了他一眼。

應該認識他嗎？

他們通過手機聊工作三個多月了，這還是職后線下第一次正式見面。

李書妤安靜了一會兒，“我來筑野之前，在網上看到過很多有關于您的報道。”

兩人走出會議室，陸堰森說：“四年前卡迪夫大學，中西文化園林比較，我是主講。”

李書妤腳步停住，下意識抬頭又看向了陸堰森。

終于知道面試時候，第一眼見到他的悉從哪里來了。

陸堰森說：“沒認出來也正常，那時候你總翹課，十二講容，你就來聽了兩節。”

李書妤:“……”

陸堰森對李書妤印象有點兒深，一方面是因為班的東方生不多，來自中國的就一個。另一方面是總翹課，又總會準時提課程作業，并且完度不錯。

后來陸堰森從別人那里得知，這個孩兒就是李修鳴的兒。

他講授的課程還沒有結束，李書妤就退學了。

幾個月前在面試途中，他看到李書妤的簡歷，看到的中文名字也沒想起來這個人。直到看到曾經就讀于卡迪夫大學，但沒有讀完。

陸堰森覺得有緣分，就又給了一次機會。

聰明，也有一些能力。

“想起來了嗎？”陸堰森詢問。

李書妤其實也沒想起來多，記得確實有一個華人授課，但當時和趙允捷見面后沒多久，和神狀態都不太好，又要忙兼職，就很去上課。

可陸堰森這麼問了，李書妤尷尬之余只能點點頭。

……

下了班，李書妤剛從公司出來，沒走幾步看到了何理，大老遠沖著揮手。

“這邊這邊······”

因為李書妤不喜歡他一本正經喊“太太”，何理近期直接省去了稱呼。

黑轎車停在不遠的廣告牌下，李書妤走了過去，發現許況也在車里。

他接著電話，側頭看向扶著車門坐進來的人。

一略顯寬松的子，服巧的遮擋下，很難看出懷孕四個多月。

等他掛斷電話，李書妤問他看什麼？

許況沒移開視線，手就要到的腰腹，李書妤住了他的袖口，不讓他。

顧忌著還在孕前期，之前又有流產的跡象，許況幾乎沒有親近過。也很小氣，尤其是現在顯了一點兒懷之后，每天都把自己裹的很嚴實，半點不讓他看。

許況通過的B超單看到過小孩兒的樣子。

今天從公司出來的時候，一個員工將自己的小孩兒帶來了公司，小孩兒跑來跑去撞到了許況的上。

那員工嚇的大氣都不敢出，連忙拉回了孩子。

許況低頭看了翹著辮子的白糯小孩兒一會兒，居然沒說什麼，只問幾歲了。

員工說三歲了，并保證下次絕對不會帶孩子來公司。

他隨意應了一句，事簡單就翻篇兒了。

跟在許況后面的何理心里嘖嘖稱奇，覺得自己的老板變寬厚了。

剛才開車來的途中，何理晦表明，他老婆近期總加班，能不能給他幾天假，他陪伴一下孩子。

許況聽完了他的訴求，回答簡略，說可以讓他全職陪孩子。

何理忙說不用了，又覺得許況的心時有時無。

出的手被李書妤擋了回去，車子經過減速帶，猛地晃一下，他下意識扶住了。

車子平穩，他的手也沒立即收回來，轉了個方向放到的腰上。

李書妤向后靠在座椅里，像被順了的貓。

許況見閉著眼睛有些疲累，“你確定現在還要工作？”

“確定啊。”李書妤睜開眼睛，蔥白的手指了指肚子，“他很乖，又不會鬧我。”

或許是應到，李書妤可能會隨時變卦不要他，寶寶確實乖的，李書妤都沒怎麼出現孕反。

連照顧的姚阿姨都說，這是一個難遇的天使寶寶。

許況很淡的笑了下，沒有過多干涉的決定。

回到攬星灣時，客廳的桌子上放著許多購袋和禮盒。

阿姨說，都是陳心嵐托人送來的，是給寶寶準備的。

幾天前，李書妤跟著許況去香山別墅看過陳心嵐，李書妤覺得陳心嵐和以前差不多，說話聲音溫溫。

吃了晚飯，李書妤拿過袋子整理東西，里面大多是小孩子用的東西，玩、服什麼的，禮盒里裝著很貴重的長命鎖。

東西大多是孩兒用的。

姚阿姨說：“這些都是太太逛街的時候買的，說看你的樣子，應該是個孩兒。”

李書妤不懂怎麼看出是孩兒的，拿著服看的時候，覺得有些新奇。

晚上，許況結束了一個視頻會議，洗過了澡，回到臥室時見李書妤拿著幾只小鞋子看。

他靠床坐著，將李書妤拉過來，讓坐在自己上，就著環抱的作看那雙小鞋子，放在手里時還沒他的手指長。

“好小一只，這能穿嗎？”李書妤沒有近距離接過實的小嬰兒，對小孩兒能否穿下這雙鞋子保持懷疑。

許況抱著，下靠在的肩膀，有些疲憊，“能的。”

他手示意，“小嬰兒大概只有這麼大。”

“你確定嗎？”

許況沒回答，神之中有些落寞。

他是確定的，妹妹盛瑤出生的時候，他跟在盛江的后，看到躺在保溫箱里的嬰兒，就是很小的一點兒。

李書妤沒發現他神之中的異樣，低聲和他分，“嵐姨好像很喜歡孩兒，送來的東西都是孩子的。”

許況靠在上，閉著眼睛短暫休息，淡聲應了句。

陳心嵐一直喜歡兒，許況不意外，因為以前總是念叨，要是再有個兒就好了。

其實陳心嵐當初懷過一個孩子，是個孩兒，五六個月突然停胎了，陳心嵐為此傷了，就一直沒能再生育。

許況對那次引產印象深刻，那時候他讀初二，得知媽媽手，他趕到醫院時，臉蒼白躺在病床上默默流淚。

見到他進來，陳心嵐手將桌子上沖了藥劑的一只玻璃杯摔了過來。

杯子砸過來時，許況沒有躲，口被砸中，他倒退了好幾步，聽到母親歇斯底里的哭泣。

臉蒼白滿臉眼淚的人指著他，眼底都是悲傷和瘋狂，“我想瑤瑤了，你想嗎？晚上睡覺的時候會不會夢到你‘哥哥’？這個孩子也沒了……這都是報應，都是報應！”

許況看著病床上神形瘋狂的媽媽，想上前，步子又沒有挪。

校服的白襯被杯子里的藥水沾，在心口的位置，褐一大片，像是干涸的跡。

他背影直，無聲站在那里，聽著母親失控抖的指責，“為什麼當初死的不是你，我愿是你······”

他閉著眼睛，再回想起這件事，心底已經有些麻木。

李書妤被他抱了半晌，突然有些好奇，“那你喜歡什麼？”

現在已經可以看出嬰兒別了，但李書妤和許況都很有默契的沒有問過醫生這個問題。

李書妤覺得，這就像是在開盲盒，最后揭曉才有意思。許況好像不怎麼在乎。

察覺到要起，他胳膊收了一些，“都好。”

溫熱的呼吸灑在耳廓，李書妤微微側頭，距離太近，溫潤的過他的側臉。

許況睜開眼睛，手將散落的頭發別到耳后，看著白皙秀的臉，心里忽然一滯，又將人帶到懷里。

半晌，他神很淡，帶了一點兒漫不經心，“醫生說過，現在可以親你嗎？”

李書妤靠在他的懷里，“醫生又不管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