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不必！”

陸宜及時打斷他, 真怕他算出來，還要將欠款結清。

也不是怕，是他真的能做的出來。

陸宜也沒有準備加班的意思, 去拿包，收拾完東西, 擡頭道：“走吧。”

林晉慎點下頭。

兩人一前一後出辦公室，然後一同離開公司, 十幾雙眼睛默默跟隨，嘆俊男靚的站一起，就是對眼睛友好。

開始說人倆夫妻不, 現在看是狠狠打臉，如果不就不會在辦公室等兩小時，只為一起下班了。

餐廳是提前預訂的。

開在四合院裏的米其林京菜。

進胡同，可見極年代的牌匾, 題字的人是已故的書法大師，中式庭院, 掛著文墨畫作，極韻味。

落座先奉三清茶湯，是龍井，佐以佛手松子蠟梅, 用鴨架湯以及清湯沖泡, 口富, 并沒有油膩腥氣。

陸宜最喜歡的一道菜是筍燒鮰魚肚，醬濃郁, 多吃小半碗米飯, 然後是烤鴨，荷葉香的面皮中和掉油膩。

最後是一份馬蹄冰沙, 味道清甜。

這裏環境安靜，吃飯時能平心靜氣。

陸宜才發現，他們兩個人也可以面對面坐下，就算不說什麽，也沒有之前的尷尬，吃飯沾到邊，他遞紙巾，有一種和諧的默契。

吃過飯，天已經暗下來。

從他們的包間看過去，是一個小型庭院，栽種著幾棵細竹，鋪著砂礫以及鵝卵石，依著掛著燈籠，亮著淡淡的，如同靜謐的微世界。

出去時，司機還沒將車開過來。

陸宜便立在庭院裏等，眼下要秋，角落裏那棵樹提前知到季節更疊，葉片已經有染黃的跡象。這院子，等落雪時應該更漂亮。

思忖間，肩膀上落下重，林晉慎下外套，套在上，混合著他上好聞的木質氣息撲面而來，不合的尺寸，擺到的位置。

林晉慎整理著領的位置，雙手提起兩邊，嚴合地拉：“下周氣溫更低，注意防寒保暖。”

現在白天有還溫暖，到晚上，就是兩個溫度，晝夜溫差大。

陸宜木木地點頭。

司機打電話過來，車已經開過來。

林晉慎應答著，同時牽過的手，往外面走去，抓著西服的一側，形稍顯笨拙，覺自己像是穿大人的服。

擡眼，看見他的側臉，有那麽點悉。

模模糊糊，覺他們像是在談？

意識到這個念頭又覺得好笑，都已經是結婚，再用這個詞是否太稽。

到家裏，陸宜就在樓下逗泡芙玩，最近購置一個貓咪跑步機，但泡芙好像不興趣，被抱著上去，下一秒就跳下來。

從網上找辦法，貓薄荷都已經用上，泡芙仍然不上當，自律不了一點。

泡芙不肯跑，陸宜想辦法套上牽引繩，準備帶它出去遛一圈。

林晉慎下來時，已經在玄關的位置換運鞋，泡芙噠噠噠地朝著他的方向走去，後還拖著一長長的繩子。

“喵喵”

泡芙繞著他的蹭蹭，又擡起趴在他邊，標準的求抱抱作。

林晉慎單手抱起來，目跟玄關位置的陸宜視線對上，泡芙已經在他懷裏，問：“你也要去嗎？”

“去哪？”

陸宜：“樓下，這家夥已經胖得不樣子，非要帶它出去走走。”

泡芙自覺自己不重，否則爸爸不會單手就能抱起它，它抗議地兩聲，表達自己的不滿。

林晉慎說好：“等我換服。”

泡芙又重新回到陸宜的懷裏，幾分鐘後，林晉慎換服下來，是他平時的運服，白T外套著運外套，短款，將他形比例完展現出來，兩條格外長。

下樓才發現人不。

夜跑的，阿姨帶著小朋友的，夫妻散步的，也有遛狗的……構最尋常的塵世畫面。

陸宜跟林晉慎則是第一次下樓散步，牽著狗裏狗氣的泡芙，則像是手忙腳的新手父母，小狗狗對泡芙都充滿好奇，一個勁兒地往泡芙這來，泡芙一聲不吭，靠近就是一記貓貓拳。

閃電般的速度，閃躲不及，挨打的狗狗嗷嗚一聲，認慫地躲回主人邊。

每當這時候，“老父親老母親”就要道歉，好在主人都不介意，狗狗不湊上，泡芙那小短也打不中它。

泡芙顛兒顛兒地往前，像只外表可心邪惡的惡霸。

走累，兩個人就坐下來休息，由著泡芙在以繩為半徑的區域活，眼看著泡芙可能在吃什麽，陸宜過去，虎口奪食，才發現是在吃草，小笨蛋吃草也吃得有滋有味。

“泡芙你好丟人，我是著你了嗎？”

泡芙還在咀嚼，儼然一副五分鐘沒有進食的樣子。

陸宜無奈又覺得好笑，拎著它的，給林晉慎看可憐樣子。

林晉慎目落在臉上，他分開長，手臂抵著低下，彎笑下：“讓它吃吧，胖點也沒什麽。”

“不可以，再胖就影響健康。”陸宜義正詞嚴，說完，還略有些失地瞥他一眼：“你這樣心，以後是帶不好孩子的。”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孩子這個詞突然蹦出來，林晉慎想到未來的可能片段，那時候，牽引繩套著的可能不止泡芙一個，還有另一個小朋友。

他對孩子無，所以陸宜提出五年不要孩子，他也覺得無所謂。

現在，好像也多了一種期待。

接連兩天，林晉慎跟陸宜都會下樓遛泡芙。

而兩天後，陸宜則繼續出差，不在，房子裏迅速空下來，連溫度也像是秋後的天氣，林晉慎下班到家，打開燈，只有一只蹲守在門口的喵喵的泡芙。

很奇怪，房子本來就是不有生命的，但他明確到，隨離開，房子仿佛失去生機般凋零。

這個家裏角落裏，全有陸宜的痕跡，但是現在不在。

林晉慎上樓，關掉一樓的燈，樓梯下，泡芙知道自己不被允許上二樓，可憐地喵喵，他回，破天荒地擡下下顎：“上來吧。”

泡芙人似的聽懂人話，邁著小短跟上來。

一人一貓，抱團取暖。

第二日，江詢再次發現老板的狀態回到前幾天，一樣的睡眠不足的樣子，板著臉，脾氣看起來像是他去倒咖啡時，不小心將咖啡杯倒，下一秒就可以去收拾行李滾蛋了。

戒斷反應如此嚴重！

江詢私底下去找心理醫生，沒有表明自己的份，聊過後認為對方還算專業，幾分鐘聊下來，他的都舒服多了。

第三日，老板癥狀更嚴重。

江詢認為自己該站出來，在午休送咖啡時，支支吾吾地問：“林總你是不是不舒服？”

林晉慎喝過咖啡，咖啡因也沒能緩解能的倦意，他嗯一聲：“沒休息好。”

“您是不是失眠？”江詢雙手疊在前，小聲詢問。

“嗯。”

江詢：“那您是不是覺到頭疼，有時候還有點惡心？”

林晉慎微微皺眉，他招江詢不僅是因為他學歷，優秀的績點，還有一點是看起來靦腆，看起來話。

現在看來，是看走眼。

他還是道：“……是。”

江詢越說越來勁：“是不是煩躁易怒？”

林晉慎點頭，他都回答，只是想知道他問這些想幹什麽。

全中！

江詢懷抱著激且悲慟的語氣道：“林總，您這可能是戒斷反應導致的。”

“我先跟您解釋一下什麽戒斷反應，當個停止或減長期依賴的質或行為後，所出現一系列不適應癥狀和緒變化。”

“我想說的是，您可能需要一位心理醫生了。”

“……”

林晉慎沒說話，往後靠著辦公椅，面無表時，帶著濃濃的迫，眉頭往下，一副山雨來的樣子。

江詢心理咯噔一聲，他好像要跟自己的工作說再見了。

“繼續說。”半晌，林晉慎道。

江詢松口氣，又道：“簡單來說，就是您對某種質或行為上癮，突然之間想要戒掉産生不良反應。”

“如果您覺得有需要的話，我可以給您聯系心理醫生。”

癮。

林晉慎反複品味著兩個詞。

他能對什麽癮？

林晉慎擺手：“不用。”讓江詢繼續去工作。

他沒當回事，只不過是沒休息好帶來的連鎖反應，他皺著眉，將手裏的加濃咖啡一飲而盡，繼續做手頭上的事。

晚上，泡芙主叼出牽紅繩，放在他前，對自己需要表達明確，它想出去！

林晉慎想到陸宜出差前叮囑他照顧好泡芙，不能加餐，如果有時間，可以帶它多運。

“走吧。”

林晉慎換鞋，給它套上牽引繩，搭電梯下樓。

泡芙久違地呼吸新鮮空氣，如往日一般昂首，甚至中途小跑一段。它短跑不快，他步子邁大些就能趕上，沿途，又“揍”了兩只傻狗。

中途仍是在長椅的位置停下。

一分鐘沒看泡芙，它又在啃草吃，他下意識將它拎過來，有畫面就突然閃現出來，陸宜拎著貓，說它作為一只貓真的太丟臉了，臉紅潤，目明亮。

林晉慎才意識到，江詢所說的癮是什麽。

他一直以為他們的婚姻，是權衡利弊後，各方面意義上的合適，他喜歡陸宜，說不清楚是什麽時候意識到的，喜歡就喜歡了，不丟人，先生喜歡太太，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但現在，他發現，這種喜歡程度比想象中還要深。

不僅是先生對太太的喜歡，而是林晉慎喜歡陸宜。

好像文字游戲，文字界定不清楚，但他清楚，腔裏跳的這顆心清楚。

想清楚這件事，林晉慎垂眸，拿出手機，拍下泡芙吃草的照片，點擊發送，幾分鐘後，陸宜就回消息，說以後要把它的貓糧改貓草。

他撥打視頻過去。

陸宜很快接聽，的背景不像是在酒店，而是有些年代的房子裏。

的確不在酒店，去滬市，現在在外公外婆家，這幾天，都會住在這裏。

沒聊兩句，電話裏傳來的聲音。

陸宜：“我外婆我下去喝湯，先掛了。”

林晉慎：“嗯。睡覺聊。”

“好。”

陸宜掛斷電話下樓，剛吹幹頭發，為喝湯，松散地夾上鯊魚夾。

外公外婆已經七十多歲，但兩位還是很好，每天早上太極舞劍，生活比他們這些年輕要規律得多。

舅舅以及徐士想要將外婆外公接去一起住，被他們否決，仍然住在老房子裏，家裏有在他們家做幾十年的芳姐照顧，生活簡簡單單，沒什麽好擔心的。

陸宜念書時寒暑假會跟徐士來滬市住段時間，跟外公外婆一直很好。

一到，就想方設法做些好吃的。

喝湯時，外婆向陸宜告狀：“宜寶，你外公學壞了，整天眼睛不好，還拿著手機，不知道在聊些什麽。”

陸宜：“外公？”

外公不看外婆，笑笑：“你別聽你外婆胡說，我還能跟誰聊天，每天跟聊都夠了。”

“那你拿每天抱著手機在什麽？”外婆不信他的，想要陸宜幫忙看。

陸宜只好站出來主持公道，外公說著外婆心眼小，還是將手機遞給，笑笑，拿過來點開以前教過他玩過的企鵝號。

外公取名都是用自己的名字，好友裏除了跟媽媽，就只有一個淑英。

而淑英，是外婆的名字。

陸宜點進去，每天的對話容如下：

淑英：【對不起，是我脾氣不好，你多擔待。】

振君：【下不為例！】

淑英：【別生氣了，我不該吼你，你原諒我。】

振君：【哦！】

淑英：【我錯了，不該丟下你一個人去跳舞。】

振君：【哼！】

外婆因為眼睛不好，所以不怎麽玩手機，平時只接打電話，更不會玩企鵝號，所以這裏面的淑英，陸宜看到外公綁定的關聯號就明白了。

一直是外公切換兩個賬號，發消息回消息，用外婆的號給自己道歉，再用自己的號回複。

外公咳嗽一聲。

陸宜抿笑，將手機遞回給外公，道：“外婆，你真誤會外公，他沒有跟別人聊天。”

外婆：“真的？”

陸宜點頭：“真的，我還會騙你嗎？”

外公也道：“這下可以還我清白了吧。”

外婆：“那也是你的錯，誰讓你每天拿著手機。”

“……”

陸宜握著白瓷湯匙，笑意深達眼裏，外公跟外婆就這麽吵吵鬧鬧過大半輩子。

他們給做一個表率，婚姻也可以是這樣子。

喝完湯，陸宜跟外公外婆說完晚安回樓上睡覺。

剛躺下床，看到手機裏，林晉慎發來的消息：【喝完了嗎？】

陸宜直接撥一個視頻過去。

視頻遲遲未接，下意識想他又在換服嗎？扯下，想到他手忙腳地穿服還好笑的。

等片刻，視頻自掛斷。

什麽況？

陸宜想他可能是真的在忙，也就沒再撥過去，半分鐘，林晉慎那邊已經打過來，隨手點了接聽。

“……”

屏幕亮起，陸宜被眼前滿屏的冷白驚住。

林晉慎剛從浴室出來，上還帶著水汽，還沒來得及幹，看見的視頻電話，便直接撥過來。

不是在忙著換服，而是沒穿服。

陸宜眨下眼睫，問：“我是不是該給你點時間？待會打過來？”

“不用。”

說話間，林晉慎就已經扯過一件T恤，從上到下地套上。

手機是放在臺面上的，從下往上，照到他的上半，那短暫的十幾秒裏，看完他套服的全過程。

有人，穿服跟不穿一樣養眼。

做完這些，林晉慎才拿過手機，整張臉重新鏡頭，他立的五在鏡頭下更立，是好看的，帶著直觀的沖擊。

陸宜平息下呼吸，問：“你今天遛泡芙了嗎？”

“嗯，”林晉慎點頭，說：“今天揍了一只金，一只比格犬。”

老父親又要跟人道歉。

陸宜忍不住笑：“聽起來戰況激烈。”

“是不是應該送泡芙去學拳擊？”

林晉慎：“貓也能學嗎？我讓江詢去找一下。”

“當然不能，”陸宜笑意越來越深，怎麽會有人聽不出來調侃。

已經取下鯊魚夾，頭發順地披在肩上，彎著眉眼，聽林晉慎問什麽時候結束出差，想了想，可能一個星期。

林晉慎：“一個星期？”聽起來像是無期。

陸宜點頭，這邊的況比較複雜，因為廠子建的早，人員複雜，可能需要多待個兩天，將這邊況上報給自己爸爸。

工作上的事沒什麽好講的，來回都是那些事。

林晉慎問：“外公外婆怎麽樣？”

“很好，早上要帶我去打太極。”陸宜笑下，“也有念起你。”

外公外婆很喜歡林晉慎，上次婚禮就對他贊不絕口，認為他周到有禮貌，自又有能力，是個正直好青年。

問他忙不忙，有時間來滬市玩。

但陸宜想到他平時還忙，便沒說。

林晉慎看著屏幕裏的，仍穿著吊帶睡，淡紫的真材質，有著致的小花邊，在瓷白的皮上，有著極強的視覺沖擊。

看得到，但是不到。

林晉慎幾乎不用想，都能記起在自己懷裏的覺，這讓他很難。

他想起已經秋，嗓音啞下來：“穿這麽晚上不冷嗎？”

陸宜低頭看眼自己，記起剛住一起時，他讓自己加件外套，隔著屏幕，本能想要調侃他幾句，便道：“不冷。”

“我還嫌熱想來著。”

“……”

陸宜說出來時，只是字面意思，不帶任何。

但是說完，兩個人都同時愣住，就像是剛才還家長裏短，突然就一腳油門踩下去，車速飆升。

林晉慎眉微蹙，問：“你一定要現在招我？”

這就算招了嗎？

陸宜握著手機，聲音很輕：“我說實話，一個人睡還好的，沒有人跟我分一半的床，可以攤大字。”

林晉慎：“一起睡，你也沒有收斂過。”

陸宜知道他指的自己睡姿，也有早于他醒來的時候，如同樹懶趴著他。

笑下：“那你肯定很煩我。”

“嗯。”

林晉慎聲音越來越低：“想你來煩我。”

心髒怦然跳一下，以至于掛掉視頻後，睡前仍然是這句話。

好吧。

好像有那麽點想他？

—

白天工作結束。

甘荔回酒店，陸宜回去陪外公外婆吃晚飯。

進門低頭先換鞋，人還未看見就已經先外公外婆，客廳傳來外婆的聲音，外婆笑道：“宜寶，你看誰來了？”

“你也沒跟我們提前說，好些東西都沒準備。”

陸宜直起，沙發區多出一個人，林晉慎端坐在單人沙發，帽架上掛著他西服外套，穿著白襯衫，正跟外公外婆在聊天。

愣一下。

林晉慎沒有跟他說過他會來，這又是什麽況。

林晉慎顯得鎮定，跟打招呼：“下班了。”

陸宜換好鞋走過去，想到他出現在這種的各種理由，無外乎都是工作原因，因此，平擺在他沙發邊扶手坐下，拿過一杯茶說：“是出差路過嗎？”

“不是順路。”

林晉慎著，眉眼清雋，很平淡地說：“因為在想你。”

“我想還是過來一趟比較好。”

“……”

因為在想你。

想你。

？

陸宜剛著杯子喝茶，茶水還沒及時吞進去，聽到這話嗆到，劇烈咳嗽兩聲，難以置信回著他，他表異常平靜，就好像他剛才說的那句話只是“茶好喝”“天氣很不錯”。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啊，當真外婆外公的面，完全不會不好意思。

更重要的是，這句話本不像他能說出來的。

臉瞬間燒起來，雖然該臉紅的不該是，磕磕絆絆低聲道：“你這人，怎麽不知道害臊呢？”

林晉慎扯過兩張紙巾遞給，說：“沒關系，外公外婆不是外人。”

“…………”

外公外婆瞧著小兩口，觀察著他們的一舉一，樂呵呵地笑著。

“是，外公外婆都是過來人，你們小年輕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可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