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初綠剛出口一個字，便被沈青璇按著手背攔住。

沈青璇眸清淡看著譚逸：“第一次聽到不喝酒等同于氣的說法，既然我說什麼都沒法讓譚公子相信我沒那麼大氣，譚公子又執意要致歉，那怎麼說，也該是譚公子跟我喝。”

沈青璇輕緲掃了眼那快哭出來的士，“譚公子隨便打發一個人出來跟我喝算怎麼回事？我平時不沾酒是真，一定要喝，也不是什麼人都能跟我喝的。”

沈青璇不卑不一席話下來，那士發白的臉一青一紅，最后又是毫無的慘白，咬著下，盯著沈青璇。

“看我做的什麼事。”譚逸瞇著眼，靠在沙發里笑，“沈三小姐金尊玉貴，千金之軀，算個什麼東西，哪里配跟沈三小姐喝。”

說罷，他一抬手，沖那士沉鶩道，“晦氣東西，滾出去！”

“對不起。”那士不知道什麼時候流了一臉的眼淚，聽到譚逸沉惡的嗓音更是膽戰心驚，整個人說不出的狼狽。

戰戰兢兢說完這句，不敢在包房滯留一秒，哆哆嗦嗦的離開了包房。

這一幕，沈青璇與初綠，以及包房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那士離開后，除了沈青璇和初綠，包房其他人呈現出一種“人人自危”的繃狀態，生怕為譚逸口中下一個“晦氣東西”。

“沈三小姐，譚逸敬你。”

譚逸沒事人般，微坐正，將那杯伏特加再次遞向沈青璇。

然，這一次，沈青璇仍然沒接。

譚逸面上帶笑，盯著沈青璇的雙眼卻在發沉：“沈家歷來是首都的族，我們譚家向來只能其項背，這一杯酒，也是譚逸強求了。”

“譚公子想多了。”

沈青璇始終淡漠，“只是我在想，自古有自罰三杯一說，我說我沒生氣，譚公子不信，非要道歉……譚公子方才喝了一杯，那……”

譚逸瞳更沉，笑著什麼也沒說，將手中那杯伏加特喝了后，又倒了杯，一飲而盡。

末了，他看著沈青璇，沒說話，那模樣卻分明在說，沈三小姐滿意了吧？

沈青璇挑挑眉，瞥了眼長幾上的酒。

譚逸一頓，笑了聲：“還快給沈三小姐倒酒。”

酒很快倒好，送到沈青璇跟前。

沈青璇接過，卻只是握著酒杯。

譚逸本就不是耐心之人，沈青璇已然一再“刁難”，見狀，臉上的笑到底有些掛不住了，沉沉盯著沈青璇道：“沈三小姐若是喝不慣伏特加，桌上還有其他的。”

沈青璇不看譚逸，著手中的酒杯，語氣平靜：“再等等。”

等？

等什麼？

譚逸皺眉：“沈……”

嘎噠，包房門在這時從外推開。

譚逸面對著房門，第一時間便看到出現在包房門口的男人，眼廓便是然一。

旋即，他迅速從沙發里站起，快步朝門口走去。

初綠還沒來得及看過去，就聽到譚逸畢恭畢敬的嗓音：“霍先生。”

霍先生？

初綠去，看到此刻就站在門口，氣質儒雅清貴的霍景霄，一雙眸子因為驚愕廓大了兩圈，訥訥低喃：“霍先生。”

“三哥。”

沈青璇笑著站了起來，對突然出現的首都“二霸”之一，毫不意外。

饒是面對著譚逸，霍景霄依然維持著他的風度和修養，對他輕輕頷首，視線越過他，在沙發某頓了下，落在朝他走來的沈青璇上，厚薄適中的輕扯：“青璇。”

“我和初初進明度的時候，正好看見三哥的助理，沒想到三哥真的在。”

沈青璇走到他側，眨眨眼道。

沈青璇原本沒想驚霍景霄，可一到包房，便覺不對，之后譚逸變著方的灌酒，更讓料定譚逸這次約初綠出來，多半居心不良，所以才給霍景霄發了信息。

本以為霍景霄不會這麼快看到消息，便想著拖延斡旋一陣，沒想到霍景霄來得這樣快。

“你們年輕人聚會，三哥不該來打擾的，免得掃了你們的興。”霍景霄煞有其事，“只是三哥眼下的確有件要事找你，你現在能跟三哥走嗎？”

“這？”

沈青璇去看譚逸，“三哥你不知道，譚公子正在跟我喝酒道歉，現在已經自罰三杯，該我喝了。”

譚逸：“……”

“哦？”霍景霄揚眉，“青璇脾氣好，認識這麼些年，我是沒見過生氣的樣子，譚公子這是做了什麼？”

譚逸：“……”

心頭咯噔，呼吸發。

霍景霄與封燼好，首都無人不知。

而作為首都的“一王”及“二霸”之一，惹了誰，都夠讓人吃不了兜著走了。

譚逸雖然爛事一堆，可腦子不笨，關鍵時刻倒也懂得利害關系。

他忙道：“是譚逸說話不過腦，無心冒犯到了沈三小姐。”

“怎麼冒犯的？”

這話不是出自霍景霄之口，而是霍景霄和沈青璇后，聲音幽沉、冷翳。

沈青璇：“……”！！！

沈青璇狠狠一愣，旋即腦中鐺鐺鐺冒出三個驚嘆號！！

“封，封大佬！？”

本就因為霍景霄的出現木呆呆坐在沙發的初綠，看到神不知鬼不覺“閃”現在門口的封燼時，活靈活現展現了一把什麼眼睛瞪大如銅鈴！

聽到初綠對封燼的稱謂，霍景霄似乎朝瞥了眼。

譚逸同樣是睜大了眼，在看到封燼那張冷面時，整個人仿佛瞬間矮了好幾公分。

面對脾溫雅和的霍景霄，他尚能應對幾分，可面對不茍言笑神肅殺的封燼，那些匿在的懦弱和恐懼輕易便跑了出來，都不住。

譚逸不覺間握住拳頭，心下除了驚懼，便是后悔。

他一早就知道，沈青璇不能，不能惹。

可最近初綠一再躲他，讓他對這個獵耐心盡失，想要征服的強烈蓋過對其他事的畏懼之心，以至于看到和初綠一同出現的沈青璇時，一心只想著解決這個突然冒出來壞他事的程咬金！

一側肩頭一只厚重大掌輕握住，一片溫熱近的后背。

沈青璇偏了偏脖子，抬眸，便看到了封燼那張冷峻卻好看的面龐。

封燼輕垂眸，看著沈青璇那雙仍浮著淺淺意外的瑩潤清眸，兩片薄輕啟：“璇寶，你說，他說了什麼？”

沈青璇盯著他看了幾秒，吸氣：“你怎麼在這兒？”

“有事。”封燼抿，再次問，“他說了什麼？”

沈青璇還沒來及開口。

“封二爺，是譚逸的錯，譚逸已經向沈三小姐道了歉。”

譚逸低聲音也掩蓋不了他語氣里的惶遽。

著在強大如封燼和霍景霄面前伏低做小卑微至此的譚逸，沈青璇瞇了瞇眼，想到十多分鐘前，被譚逸視為蟲蟻，毫無尊嚴可言轟出去的人。

這個看似文明進步的世界，實則也不過是弱強食。

“年人就該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價，道歉是給小孩子的。”封燼瞥向譚逸。

譚逸只覺得那視線宛如凌遲，一時之間，心如死灰。

……

從譚逸包房出來，一行人轉到另一間包房。

到包房，沈青璇才發現燕云卿也在。

看到燕云卿，沈青璇挽起標志甜笑：“燕四哥。”

“小青璇，來坐。”燕云卿招呼。

沈青璇就要過去，一，才想起手還在某人大手里攥著，微怔著仰面看去。

封燼沒看，捉著的手走到沙發坐下。

沈青璇看了看與們隔了好幾個位置坐著的燕云卿，抿默默盯著封燼。

封燼無于衷。

沈青璇：“……”

“封大佬占有可真強。”

聽到后傳來的小聲嘟囔，霍景霄不覺挑，找個位置坐下。

初綠看了看沈青璇旁邊的空位，飛快掃了眼封燼，立馬打消坐在畔的想法。

而后在更靠近燕云卿，還是更接近霍景霄的位置間，果斷選擇了有過一面之緣，看上去比較……面善的霍景霄這邊的位置。

霍景霄余斜覷到初綠坐在了與他相隔一人位的位置上，與上次見不同，總算把那雙……細修長的給罩了起來。

兩條乖乖并攏，手乖巧放在上，瞧著矜持又溫順，很好養的樣子。

霍景霄垂垂眼。

“小青璇看到沒有？淡了，連我都要防著了。”燕云卿故意嘆了一口長氣。

封燼抓著沈青璇的手，一個眼神都沒給。

“我防誰都不會防燕四哥。”沈青璇一雙眼亮晶晶的。

“我說的是有些人，不是小青璇你。”燕云卿換上笑，意有所指。

“嗯嗯。”沈青璇點頭。

“青璇，三哥不好嗎？”

霍景霄長指夾起桌上的紅酒杯，輕晃，看著沈青璇，“怎麼每次一上你燕四哥，就笑得這樣高興，三哥可從未見你對三哥這樣笑過。”

“三哥這可就冤枉我了。我看到燕四哥笑得開心，是因為燕四哥老是說笑話哄我，三哥又不講笑話。”沈青璇一本正經胡說八道。

霍景霄瞥燕云卿，笑得意味深長：“這麼說來，三哥輸在不會講笑話咯。”

“三哥，你也不要氣餒，有些事是要靠天賦的，燕四哥就天生比較幽默。”沈青璇認真說。

霍景霄點點頭，又笑了聲，突然看向側，盡量降低自己存在的初綠：“初小姐跟青璇是志趣相投的好朋友，想必品味也差不多。”

初綠臉熱了熱，有些木。

想說，好好坐著，可以當不存在的，不用cue！

“燕四，來，發揮你的專長，講個笑話逗逗青璇和初小姐。”霍景霄道。

燕云卿手里夾著煙，聽話講煙放到邊，吸了口，微仰起分明的下頜，沖霍景霄吐了口煙圈，又意味深深的笑瞥了眼幾分囧的初綠，笑：“行，開始了。”

燕云卿姿勢慵懶，語調亦是閑散：“晚上，帶朋友一起和家人吃火鍋。媽媽熱地拿起牛丸魚丸之類的食給朋友桌前說：你喜歡吃什麼可以拿去鍋里滾呀。結果朋友奇葩的回了一句：沒事，阿姨，你們滾！”

“噗呲。”

這道忍俊不的聲音出自一對好姐妹：沈青璇和初綠。

封燼和霍景霄：“……”兩臉莫名。

燕云卿看著笑得小肩膀一一的倆小姐妹，一臉“深藏功與名”的鎮靜。

再也沒有比哄小生開心更容易的事了。

一向沉穩深斂的男人就這麼被鼓勵著一連講了好幾個……姑且算是笑話的笑話吧。

無不不逗得沈青璇和初綠樂得咯咯直笑，兩張小臉都笑得紅紅的。

封燼沉著眉，表忍。

霍景霄出了煙默默點上。

……

首都最臭名昭著的紈绔子弟譚逸疑似聚眾吸D，且有販D嫌疑被警*方拘捕的消息在臨近除夕前出，并轟轟烈烈的在微博熱搜上霸榜了整整一天。

沈青璇知道譚逸被抓，還是初綠打電話來告訴的：“我早就猜到像譚逸這種五毒俱全的敗類，是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簡直大快人心！”

沈青璇比較冷靜：“現在只說是疑似，還沒定案。”

“我相信正義的人民警*察！”初綠道。

沈青璇：“譚家在首都雖然不是數一數二的豪門，可實力也不容小覷，譚逸又是譚家最寵的小兒子，是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他進籠子的。”

初綠：“譚逸在首都無法無天了這麼久都沒什麼事，偏偏這次出了事，璇璇，你不覺得有些巧嗎？”

沈青璇眉眼不抬：“你想說是上次譚逸在明度惹了我，封燼為了給我出氣，使手段把譚逸弄進去的？”

初綠：“那次在明度，封大佬分明了肝火，我不信他會一點作也沒有。”

沈青璇心下大概猜到譚逸突然被抓，多半是封燼所為。

不過譚逸進去了，能不能出來，的確也要看譚家的本事。

且事到如今，譚家不可能不知道這事與封燼有關。

所以，他們必然會找到封燼。

至于封燼肯不肯罷手，或許就要看譚家愿意做出怎樣的犧牲了。

商人，總是看重利益。

……

如沈青璇所料，譚逸的父親譚鵬的確幾經波折的見到了封燼。

譚鵬如今六十多歲，共有三個兒，一個兒子，三個兒皆是他與前妻所生，而譚逸是他與年紀小他二十歲的現任妻子所生。

妻子年輕貌，又給他生了個兒子，這些年，譚鵬的心幾乎都在妻子和兒子上，幾乎到了對妻兒言聽計從的地步。

譚鵬高卻胖，留著一頭板寸，即使如此，也能輕易看到他花白的頭發。

譚逸被抓走不過兩日，譚鵬面上難掩疲累，眼中紅遍布，典型的為子嗣碎了心的老父親樣。

看著這樣形態的譚鵬，坐在大班椅上的封燼俊上依舊是雷打不的沉峻，那雙深重的黑眸，仿佛看不到一屬于人類該有的溫度。

譚鵬準備了滿腔的說辭，可面對這樣的封燼，竟是忘了個干凈。

封燼等了片刻，都沒等到譚鵬開口，長眉微蹙，淡冷道：“譚董為了見我連我家老爺子都驚了，不會只是想跟我面對面干坐著吧？”

封燼周不愉的氣場濃烈，譚鵬覺到，心頭便是一跳，忙開口道：“驚擾封老爺子實非我本意，是我多番游走仍然走投無門，無奈之下才找上了封老爺子，的確是我冒昧魯莽，還請封二爺莫怪。”

年近七十的譚鵬見了封燼，依舊得尊稱他一聲“二爺”，可想而知，封燼在首都說一不二的地位。

“怪不怪，不該驚的已經驚。”封燼往椅背上靠了靠，道。

“是是。”譚鵬吸氣，重重抿，突然某一刻看向封燼，下定決心般：“犬子自被我慣壞，行事大膽莽撞，沖撞了封二爺，我這個當父親的替犬子向封二爺道歉。只要能讓封二爺消氣，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什麼都可以？”

封燼語氣平平，拿起桌上的手機，解鎖，打開微信，點開沈青璇的微信頭像：“做什麼？”

……

沈青璇收到封燼發來的微信時，剛結束與雷尤的通話。

云市太大，對方有意藏行蹤，要找到一個人，宛如大海撈針。

沈青璇心說不上是郁郁還是失，看到封燼發來的信息，提了提氣才回道：“就待著。”

與封燼幾乎沒有過刷屏似的聊天過，基本是他發一句，回一句，他再什麼回，權看他什麼時候有時間。

所以沈青璇沒刻意等他回消息，就要將手機放到桌上。

不想，手機還沒放到桌上，他的消息就回了過來：“我在公司。”

沈青璇：“……”

“好的。”沈青璇回。

又要將手機放下。

“稍后有個會議。”

沈青璇：“……”

回：“嗯。”

回完，沈青璇盯著手機屏幕，不過幾秒，那端再次發來信息，只有兩個字。

“璇寶。”

沈青璇心頭一激靈，像是被什麼東西在毫無防備的況下，突然的在心口撞了下。

沈青璇直直盯著微信聊天框，鬼使神差的，細白的指尖落到鍵上。

在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時，信息已經發了出去。

“嗯？”

看著這個像極了“縱容”，“在意”的字眼，沈青璇一顆心，微微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