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余和素錦相互攙扶著站起來，匆匆把素錦上下查看了一番，確認沒事，這才跟在祁讓后進了大殿。

胡盡忠沖素錦比了個大拇指：“好丫頭，你今天的功勞可大了，趕去給皇上準備茶水，趁著這熱乎勁兒，皇上指定重重賞你。”

“謝公公提點。”素錦道謝，躬退了下去。

祁讓徑直走進東暖閣，解下鶴氅看也不看就扔給晚余。

晚余連忙手接住，幫他掛在墻邊的黃花梨雕龍紋朝服架上。

祁讓了鞋，在南窗的炕上落了座，屈起右，右胳膊搭在上，手里一下一下地撥弄他的菩提珠串。

晚余掛好鶴氅，走回來在離他幾步遠的地方跪下。

祁讓狹長的眸冷幽幽落在臉上。

一張素凈瓷白的小臉上，左邊臉頰的五個手指印，以及下被出來的紅痕全都清晰可見。

祁讓瞇了瞇眼，漠然道：“好好的，你招惹做什麼？”

晚余跪直了子，打著手語說自己沒有招惹淑妃，是淑妃一上來就不由分說打。

祁讓哼了聲：“那麼多奴才，怎麼不打別人，肯定是你沒眼非要往跟前湊。”

“……”這話說的真人無語，晚余默默垂下頭不再爭辯。

祁讓又瞇了瞇眼，很不滿意的沉默：“就算這一回你是無辜的，你殺人的事又怎麼說？”

晚余心頭一跳，張地繃了子。

“說話呀！”祁讓敲敲炕桌，怪氣道，“你不會以為在龍床上睡一覺就能萬事大吉了吧？”

一句話臊得晚余滿臉通紅。

那龍床雖然不是自愿爬上去的，可卻結結實實地在上面睡了一覺，并且一覺睡到了天亮。

這一覺，讓之前所有的抗爭都變了擒故縱，也讓接下來的抗爭顯得矯無力。

不管以后再表現得如何貞烈，別人都會說，龍床都爬了，還裝什麼裝？

總之，這一覺，把所有的反抗全都一筆勾銷了。

在祁讓眼里，這一覺甚至了妥協討饒的表現。

所以祁讓才會說出這樣譏諷的話。

甚至懷疑，祁讓是不是提前在熏香里放了別的東西，故意讓昏睡過去，好無地自容，無可辯駁。

事到如今，也確實無可辯駁，只能認命地跪在那里聽候發落。

祁讓見如此溫順，一副聽天由命的模樣，諷刺的話到了邊又咽回去，默默地撥弄著珠串，像是在考慮如何置。

這時，胡盡忠領著素錦走進來，指揮著把沏好的茶水放在炕桌上。

祁讓看了眼素錦紅腫的半邊臉，淡淡道：“你方才在殿前大喊大有失統，念在你無辜牽連的份上，朕不罰你，孫良言說茶水房的掌事要調到別去，以后這活就歸你了，另外再去務府領十兩銀子，兩盒珍珠，再去藥房領兩盒消腫化瘀的藥膏……”

頓了頓，瞥了晚余一眼，往下也不說了，等著素錦自己領會。

素錦剛挨了打，腦子還著，一時沒反應過來。

胡盡忠腦子轉得快，提醒道：“還不快謝萬歲爺恩典，晚余姑娘也傷了，你領了藥膏和珍珠記得分一份。”

素錦恍然大悟，忙跪下磕頭：“奴婢謝皇上隆恩。”

祁讓仍是那樣漠不關心的神，又對晚余說：“以后你就做前隨侍吧，省得朕一眼沒看住你就惹是生非，朕可沒那麼多閑功夫天天給你救場！”

晚余也沒問這隨侍要干什麼，直接俯磕頭謝了恩。

故意激怒淑妃娘娘，挨了這頓打，就是為了讓祁讓放心不下，隨時隨地將帶在邊。

這樣的話，就可以跟著祁讓去接風宴上見那個人了。

現在，的目的達，就是害素錦無辜挨打，心里實在過意不去。

可又不能和素錦解釋，只能找別的機會補償了。

胡盡忠見皇上終于下定決心把晚余留在邊，笑得咧到了后腦勺，好像是他自己了天大的封賞。

祁讓瞧著他那沒出息的樣子，順手將自己把玩了許久的菩提珠串扔給了他：“這個賞你了，你比孫良言年紀小，什麼時候他死了，大總管的位子就歸你。”

“……”胡盡忠于巨大的喜悅中到巨大的絕，臉千變萬化，彩紛呈。

孫良言今年不到四十，就算他活到六十歲，那也還有二十多年呢！

況且誰也沒規定年紀大的必須先死，萬一自己一不小心死在他前面，豈非這輩子都當不上大總管了？

皇上好偏的心，拿一串珠子就把自己打發了，看來孫良言在他心里的地位實在不好撼。

難怪人家背地里都說流水的后宮，鐵打的孫公公，孫良言才是萬歲爺放在心尖上的人。

胡盡忠心復雜地跪下謝恩，問祁讓：“淑妃娘娘了足，奴才是不是不用打更了？”

“怎麼不用，一碼歸一碼。”祁讓正道，“你打更朕也是應允了的，朕不能出爾反爾。”

“……是，奴才遵旨。”胡盡忠垂頭喪氣地應了一聲，越發覺得這回虧大了。

好在皇上這串珠子是無價寶，拿到外面去，買半條街都綽綽有余，對他來說多算個安。

祁讓自己跟自己玩了半天心眼子，生怕一個不慎會讓人察覺出他對某人有特殊照顧。

眼下事解決完了，他自認為自己也沒有暴，便擺擺手，對胡盡忠道：“下去吧，人把奏折搬過來，朕就在這里批閱。”

胡盡忠躬應是，吩咐晚余好生伺候，自己帶著素錦退了出去。

晚余跪在地上，拿不準要不要起來，起來之后要做點什麼。

很怕這樣和祁讓單獨相，覺只要他們單獨相，這男人就會散發出讓窒息的迫。

相比做點什麼，寧愿安安靜靜的罰跪。

祁讓手里沒了珠串，就端起茶碗，用碗蓋一下一下地刮著茶葉，然后淺淺地抿一口，再接著刮。

一副朕倒要看看你能跪到什麼時候的架勢。

晚余如芒在背，只能把頭垂得更低。

兩人誰也不肯主打破僵局。

好在胡盡忠很快就讓人把奏折送了過來。

祁讓也終于找到一個臺階，等人退出去后，對晚余冷聲道：“過來研墨。”

晚余不聲不響地站起來。

跪得太久，兩條已經失去了知覺，往前走了兩步，一，整個人向前趴去。

前面就是炕沿，頭要是撞在上面，準能撞得頭破流。

“啊！”驚呼一聲，本能地閉上眼睛。

下一刻，額頭重重撞在一塊又有彈的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