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野倒不是故意的，他擔心邵符這個大說出什麼讓宋缺尷尬的話來，忙著胡謅沒太注意，順手拿了杯茶，誰知兩人的杯子離得近。

宋缺耳朵發紅，秦野覺得好笑的同時，索一口氣，給這杯茉莉花茶全喝完了。

邵符：“你怎麼好意思的？”

“都是……朋友。”秦野淡淡：“再者宋總都不介意。”

宋缺接了句“沒事。”

邵符酒勁上頭，加上秦野這麼一個安全保險在邊，上頓時了層把門的，“不是宋總你原來這麼好說話的嗎？別人都講你是兆城新貴中的閻羅王。”

周姜給邵符里塞了塊橙子：“吃吧吃吧。”

宋缺覺得這不是什麼好聽的話，下意識看向秦野，男人也正在看他，陷落在昏暗中的深邃眼瞳中溢出點笑。

“野哥，我一會兒還有兩個朋友來。”周姜開口。

秦野漫不經心：“隨你們。”

邵符牌運奇差，喝完最后一口眼瞅著要吐，秦野有點嫌棄，也覺得沒意思，便不打了，幾個人換到沙發上玩骰子。

秦野坐下時不聲看了眼宋缺的腳踝，又想了想剛才的茉莉花味。

一人玩累了換另一人上，從門口進來的是誰，宋缺本沒在意。

直到一聲刻意的、嘹亮的聲音響起：“哥？！”

宋缺形一頓，隨后周遭的放松舒適在頃刻間散干凈，神下意識凝重，他看向來人。

季樂。

邊寄的再三囑托他都推掉了，這人還是找上門來。

季樂穿著時尚，栗子的頭發蓬松微卷，很顯年輕，他的眼神亮得過分，像是被什麼緒心洗刷過似的，有點兒做作，卻因為時間久了，尚且自然。

被養長大，不得幾分張揚。

其實宋缺不太理解季樂，他們完全可以這輩子再無集，季樂明明很討厭他，又總是隔段時間就冒個頭。

例如現在。

周姜上前，同季樂邊的一個男人聊天，宋缺頓時明白，這是有人引路。

“大哥，你竟然在！”季樂一臉的欣喜，上前就要抱宋缺：“我好想你。”

變臉可能是季樂最玩的游戲，但是宋缺不喜歡，且如今他也有不喜歡就拒絕的資本。

“滾開！”宋缺冷聲。

季樂作一頓，像是被潑了盆冷水，臉上的喜快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拘謹跟難堪：“哥，你怎麼了？”

也因為這個曲，四周聲音漸熄，都有意無意看向他們。

季樂臉上寫滿了委屈，唯有瞳孔黑漆漆的，深淵似的盯著宋缺。

“宋總。”跟季樂一起進來的男人不悅開口：“沒必要吧？”

宋缺再無興致，剛了下，就聽秦野淡淡：“哦？那什麼有必要？”

對方一看到秦野，先喊了句“秦總！”然后賠著笑：“這期間可能有什麼誤會。”

“有誤會不能長說嗎？宋總是我請來的朋友，得到你質問？”

“秦總，對不起。”這次接話的是季樂，他嗓音好，年，有活力，一旦下來，有種令人不自覺心的撒味道，“是我的錯，沒打招呼就貿然前來，我跟我哥……確實有點誤會。”

宋缺眼睫微微一沉。

“哥。”季樂語氣小心討好：“別生我的氣了好不好？我哪里做錯了你同我說嘛，還有媽媽，非常想你。”

宋缺想笑。

結果是他沒笑，秦野先輕嗤出聲。

好一出兄弟深的戲碼，還順帶提了宋缺的母親，想？怎麼想？宋缺兒時傷到腳踝，如今都不見痊愈，但凡家中有人關心，都不會是這樣，季樂從進來就扮演弱勢地位，真當別人都沒有腦子嗎？

那日邵符講了下宋缺的背景，事后該查的，秦野一條都沒。

他還記得高中時期幫老師批改試卷，學委遞來的補助申請，第一頁就是宋缺，食堂充卡一個月一百二。

季樂有點意外：“……秦總？”

秦野鷙地掀起眼皮，眸平靜森寒，季樂一瞬間有種被扼住嚨的恐慌，表差點兒沒繃住。

秦野沒再理他，轉過頭，看到宋缺那線都遮擋不住的雪白眼尾，瞳孔幽沉死寂，好像剛剛的愉悅高興全是錯覺。

晦氣極了。

“邵符。”秦野起。

“啊？”邵符還在狀況之外。

秦野接道：“改日再約吧。”

說完他詢問宋缺：“宋總，我送你回去？”

宋缺求之不得，甚至季樂突然打擾的繃都散去了很多，他看得出秦野在幫自己說話，“麻煩秦總。”

宋缺起之際右手撐了下酒桌，他原地駐足片刻，才行至秦野跟前。

秦野告訴過自己一百遍徐徐圖之，此刻卻沒忍住，抓住宋缺的小臂，沒再理會任何人，二人徑直離開。

出門前宋缺回了下頭，季樂仍舊維持著剛剛的姿勢。

一出來，凜冽的空氣灌鼻腔，使大腦驟然清醒。

他倆并排站在臺階上等車，秦野皺眉：“你那個……”他覺得宋缺肯定也不愿意承認所謂的弟弟，于是改口：“李家那個，是不是腦子不好使？”

“季家。”宋缺溫聲糾正，“季高全的兒子，確實不聰明，文化課績一塌糊涂。”

秦野被這個答案驚到，又覺得可，側目正好瞥見宋缺濃的長睫輕輕眨了下。

他結了，趕去看別的。

司機將車開過來。

秦野仍抓著宋缺的小臂，微微給他借力，不管宋缺還疼不疼，總歸不那麼費勁。

“你這個病還得找人看看。”秦野十分嚴肅。

“好，這周末我再去一趟醫院。”

裴承聽到這話怕是要掏掏耳朵讓宋缺重復一遍，那麼請問我以前三催四請你也不來醫院報到的理由是？

沒理由，秦野說了，宋缺就去做。

深夜路上行人車輛都不多，十來分鐘就到了宋缺的別墅門口。

陌生牌照原本進不來，宋缺讓門口保安錄了下。

秦野降下車窗打量外面的環境。

“秦總，你……要進去喝杯茶嗎？”宋缺問道。

秦野挑了挑眉：“這個點？”

宋缺一驚：“我沒別的意思……”

“宋缺。”秦野打斷：“我逗你的，你不用總這麼小心。”

宋缺抿著笑。

“進去吧，改天我來你這坐坐，屆時還請宋總照顧，準備好茶。”

宋缺神一亮：“一定。”

車燈一晃，駛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