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缺目送他們一家三口進了商場，季樂一臉高興地說了句什麼，引得邊寄跟季高全哈哈大笑。

當時宋缺穿著玩偶服，笨重的玩偶頭套抱在懷里，二十幾度的天氣，熱得的黑發黏在臉上。

其實在這里遇見邊寄完全是個意外。

宋缺是來打工的，商場剛開業，玩偶裝扮價格高，一天下來三百塊。

還是季樂先認出了宋缺，一句甜甜的“哥哥”，就一個熊抱撲了上來，力氣真大，里面的用以支撐的鐵架撞的宋缺上疼，沒辦法摘了頭套打招呼，然后季高全睨著宋缺，問他考到了哪個高中。

聽到“瑞材高中”后，季高全便覺得宋缺是來要錢的。

哪怕瑞材高中對考進來的學生十分優待，哪怕那點錢對季高全來說都不如隨手開的一瓶酒，但他就是要在宋缺沒這個意思的前提下，高高在上地辱。

之后幾年邊寄只有需要的時候才會聯系宋缺，例如“你理是怎麼學的？心得分給弟弟唄。”又或是“你的復習資料別扔了，留給樂。”

當宋缺回答沒什麼復習資料后，邊寄的聲音就會冷下來，“樂是你親弟弟，你幫他不就是在幫自己嗎？以后媽媽老了，有什麼事你們可以商量著來。”

宋缺聽著這話十分荒謬。

對宋缺在學習上的天賦，邊寄偶爾都會流出一種“嫉恨”，不得這麼厲害的是小兒子，又不余力打擊宋缺，說著“現在學得好不一定到時候考得好”，結果宋缺高分沖破A大錄取線，又帶著憤懣、不甘重復著“有事找你爸，我不管”之類的話。

季高全沒將宋缺當回事，看他那樣就知道親爹宋宏放也不怎麼上心，沒資源沒人脈，即便上了重點大學又如何？也比不上生來就在羅馬的樂。

不得不說，這種想法讓季高全跟邊寄都覺到了一種的舒爽。

再后來宋缺將生意一步步做大，等他們反應過來，追源已經為業標桿，邊寄又開始頻繁聯系宋缺。

季高全的上限就在那里，他拉不下臉求宋缺牽線搭橋，但想著邊寄畢竟是他的母親。

是啊，邊寄也是這麼矛盾且傲慢著，然后他們驚恐地發現，宋缺毫不給面子。

今天親自找來，也是沒辦法了。

“小缺，好久不見。”邊寄揚起一個僵溫的笑。

宋缺沒接話。

他看向邊寄的目很冷靜，也很漠然。

邊寄多尷尬，宋缺小的時候是管的了，但到底是母子不是嗎？

“小缺，我給你煮了湯，你嘗嘗。”邊寄手里提著個餐盒，上面某餐廳的標志十分顯眼。

宋缺沒忍住嘲弄地笑了笑。

邊寄可以花費三五個小時給季樂煲一碗湯，哪怕季樂只喝兩口，如今上門有求于他，所謂的湯還是從餐廳直接提的。

邊寄順著宋缺的視線也發現了餐廳標志，臉眼可見地漲紅，“餐盒我一直沒扔，拿來用用而已，不信你嘗嘗。”

“不用，我吃過了。”宋缺淡淡：“又有什麼事？”

他潛藏的不耐煩口吻讓邊寄到暴躁：“什麼‘又’？我托你做的事，你有做到過一樣嗎？”

宋缺：“知道你還來找我？你當面說的，我依然不會做。”

邊寄聞言深吸一口氣，用一種痛心疾首的語氣說道：“你現在怎麼變這樣了？”

宋缺的目很深，讓邊寄渾繃，總是被一種沒由來的恥拖深淵。

這也是不愿意親近宋缺的原因。

到底是宋宏放的種！骨子里跟他爹一樣令人討厭！窒息！

而的樂就不一樣了，天真，開朗，小太一樣溫暖著人，所以為他做什麼邊寄都心甘愿，哪怕是丟臉。

“樂有個代言，很關鍵。”邊寄也懶得再說漂亮話了，盯著灰突突的水泥地，別扭而冷淡道：“有人跟他搶，而代言的公司跟你有合作，希你紆尊降貴，幫我們一把。”

最后一句堪稱“怪氣”的典范。

“季高全呢？”宋缺問。

邊寄瞪著宋缺：“你明明知道！”

“對，我知道，季高全沒本事跟代言的公司接洽，他幫不了季樂，但我憑什麼幫你們？”宋缺說：“天還早，沒什麼事就趕回去吧。”

宋缺說完轉就走，他都不想看到邊寄，更別說帶對方去家里坐坐了，母子之涼薄至此，多說無益。

“宋缺！”邊寄抬手砸了保溫盒，膽撞擊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響，賢妻良母的外表被撕裂開，沖著宋缺的背影嘶吼道：“就是因為你這樣，所以我離婚的時候本不想要你！”

被一個母親憎惡地說著“不想要”，不亞于誅心之痛，可宋缺除了有些悶，竟也生不出多余的緒來。

甚至在這一刻他想到了秦野，男人這段時間的行為，都是在開導他。

宋缺低頭，看到腳下的泥沼了大半，他的皮沒有潰爛，他的骨頭仍舊堅。

沒什麼大不了的，他用汗淌過的那條路，就是在割親斷義。

宋缺回過頭，對上邊寄興而得意的笑。

宋缺皺眉：“你不是在跟宋宏放離婚前就認識了季高全嗎？宋宏放也是因為被戴了綠帽，所以在財產分割上沒有做任何讓步。”

換而言之，以當時的況，邊寄為了日后的富貴，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帶上宋缺的。

所以宋缺問道：“都是你們的選擇，為什麼說是我的錯？”

邊寄的臉可謂彩紛呈，臉憋得發紫，氣得抖，瞪著宋缺的樣子恨不能將他生撕，抖著，只能蒼白重復著：“你……你……”

在宋缺即將上車前，邊寄啞聲一笑：“宋缺，我到底給了你一條命，你得還我，幫樂這一次，我就再也……不，不行！我當時生你時還出了，不然我的不會這麼差！這點補償不夠！你還得幫你季叔拓展生意，如此我們才能算清！”

“算清？”宋缺微微側目，神極冷：“說起這些，你應該到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