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視頻，宋缺去休息，秦野面無表盯著桌上的一個擺件，好像那是千里之外方烈的臉，到底氣不過，秦野手敲翻。

不是他小肚腸，而是剛剛方烈那孔雀開屏的樣子即便不看到正臉都能想象，說話就說話，掐著嗓子也不知道說給誰聽，一旦宋缺答應覺能飛到天上去。

秦野氣得劃拉手機。

“嘟嘟”了半分鐘，顧玉朔那邊艱難接起。

他是個養生達人，十一點準時上床睡覺，除非邵符奪命連環，或者實在推不掉的酒會，否則早早進夢鄉才是快樂本。

此刻正是好睡的時候，被秦野打擾，憤怒可想而知。

“秦野。”顧玉朔的聲音著忘乎生死的空靈：“你最好是有事。”

秦野不慫， 但是有點蔫吧，“玉朔，我敵太多了怎麼辦？”

顧玉朔：“…………”

顧玉朔的呼吸聲很明顯沉重起來。

偏秦野不知死活：“問你呢。”

顧玉朔：“你腦子不好使去醫院看看行嗎？平時狂那樣，大晚上問我敵太多怎麼辦？！還能怎麼辦？發啊！競爭啊！沖上去打人家臉啊！這世上還有跟你秦野搶東西的人嗎？”

秦野：“還得是你，茅塞頓開。”

顧玉朔怒掛電話，手機摔床上后瞌睡也徹底醒了。

他真想給宋缺打個電話，告訴他回家吧，帶著秦野一起回家吧，別讓這個出來禍害人了。

*

宋缺果然一夜好眠。

起來時第一時間活腳踝，一點都不疼了。

薛老的下一次針灸在三天后，宋缺對此還有信心的。

秦野昨晚叮囑醒了跟他說一聲，宋缺記著，于是發了個“早安”的貓咪表包。

秦野那邊顯示正在輸，然后回來一句：【這麼可。】

宋缺了忽然發燙的耳朵，去浴室洗漱。

出來后換好服，秦野訂的早點也到了。

食材很新鮮，打開保溫蓋能聞到一淡淡的清甜味，宋缺正好胃里空空，一口熱粥下肚，立時舒服了。

宋缺計劃著中午去分部一趟，新的人員調他得確定一下，然而不等出發，方烈又來了。

他西裝革履，提前一步發出正式邀請：“宋總，我哥想見您一面。”

方烈跟昨晚一樣堵在房間門口，他后知后覺，自己有點莽撞，此刻他仔細觀察著宋缺的表，只覺得那清冷的眉眼掩于淡淡的云霧后，緒不容他分辨。

琴譽方源，前幾年新聞纏，無法單純評價好壞，聽聞他母親有神方面的疾病，父親又是個暴力控制狂，方源上位不算干凈，其中最離譜的一條，是說他也有神類的疾病。

宋缺卻覺得聳人聽聞，神病站不到那個位置。

如果是方源，宋缺不好拒絕，便跟方烈一同前往。

方源將見面地點約在了一家環境清幽的高級茶餐廳，面朝馬路一整個的落地窗，導致采非常好，哪怕天氣因為細雨而昏暗，這里也足夠明亮，一出電梯就能聽到優雅的小提琴音，整裝修中西混合，繞過一面泛黃的花鳥屏風，一道影背對著他們站立。

“哥。”方烈喊了一聲。

方源轉過來。

他跟方烈八分相似，但給人的覺截然不同。

方烈張揚自負，而方源沉淀幽深，他的眼角跟角都拉出一個平平的弧度，低垂下來的時候總覺漉漉的，緒并不濃烈，上有一種非常特別的氣質，像是被雨水浸泡徹的青石板，清亮古典，又冷防備。

宋缺注意到，放肆如方烈，對上這位親哥的時候，還是有點兒害怕的。

“宋總。”方源聲音低醇，吐字有種特別的韻調。

“方總。”宋缺跟他問好。

其實宋缺做好了準備，如果說昨晚還是錯覺，那麼今天方烈看向他的眼神已經不加掩飾了，宋缺全然明白，倘若方源是來當說客，也就不用聊了。

但方源將方烈當空氣，請宋缺坐下后，目的直指北海路的后續招商問題。

如果是琴譽加盟，這個真能考慮。

宋缺很快進狀態，跟方源認真談論起來。

方源腦子很好使，宋缺聽他說一陣就有了合作的意圖，而看方源微微上提的眼角，顯然也有這個意思。

“宋總，今晚有我舉辦的一個小小酒宴，還請賞臉臨，屆時再敘。”方源意猶未盡，“待會兒的公司會議很重要，我恐怕得走了。”

“好的。”宋缺喜歡方源專注的生意人態度，想了想晚一天回去也不耽誤什麼。

“請帖一會兒派人送到您下榻的酒店。”方源十分有禮，“失陪。”

“方總慢走。”

方源起，從宋缺邊走過時帶起一淡淡的檀木味。

“哥。”方烈低著頭。

方源瞥他一眼，“走。”

出了茶餐廳，坐上車，方烈才小聲抱怨：“你都沒幫我說一句話。”

“說什麼？”方源淡淡：“宋缺是什麼人？你配得上嗎？”

方烈瞪大眼睛，有點破音：“我是你親弟弟！”

“正因如此我才勸你，不是自己的別惦記。”方源目視前方，“宋缺對你本沒興趣，我說什麼都白搭，而你實在稚。”

方烈氣得將頭扭向窗外，不想跟他講話。

宋缺坐車回到酒店，不多時服務人員果然送來一封被包好的請帖。

暗調的封面，用特殊料勾勒出半朵花的形狀，看著像薔薇，如今這個社會用紙質請帖的不多見，像他們參加一些高檔聚會，都是直接刷臉或者份卡。

宋缺將請帖拍了張照，發給秦野。

秦野很快回復：【好，知道了。】

宋缺不用準備，他就穿今天這套西裝去。

傍晚七點，宋缺準時抵達宴會大廳門口，一旁的侍者態度恭敬，接過他的請帖立刻做了個請的姿勢，步正門往后，是一條長長的走廊，酒紅的地毯延到盡頭，兩側用的是蠟燭模樣的照明燈，給人一種誤古堡的錯覺。

不遠傳來一些喧鬧聲，轉過一個小門，眼前豁然開朗，吊頂大燈異常璀璨，中央的權貴名流含笑攀談。

雖然沒統一口徑，但宋缺也覺得，方源這人有點說不出來的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