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郎年對蘇云眠的了解，應該不會那麼容易就看中一個人，這還是個只有一面之緣的男人，了解他嗎？

更別說這還是婚姻大事。

雖然不得不承認。

那個紀明確實是好看，可蘇云眠又不是沒見過好看的男人，比他好看的也不是沒有。

上一任不就是。

那就是看中對方年輕又好看？

沉默片刻，到底是不放心，反正不管怎麼樣都是要問的，就算是討嫌也得問，堵車間隙，郎年措辭了下詞句，還是問出了口，“夫......蘇董，您是打算再婚嗎？”

對郎年，蘇云眠就沒那麼客氣了，語氣也冷淡了許多，“和你有關系嗎？”

手在國的安保就算了。

私事也管？

是不是太閑了。

“不是這個意思。”郎年道：“只是先生囑里有說明，如果您有再婚的意愿，最好先讓孟家為您把一把男方人品，人不錯的話孟家會親自為您辦，一切規格都依照最頂尖的，這樣先生在地......嗯，也能放心。”

“把關人品？”

蘇云眠一聲嗤笑。

他孟梁景是什麼人，還敢說什麼把關別人人品，別再上一個他這種的就謝天謝地了......再者，孟梁景什麼時候這麼好心大方過了？

與其去想這人會好心大方。

還不如祈禱一把，真要有再婚那一天，可千萬別氣到從墳里爬出來找麻煩......那就是個賊麻煩的小氣鬼。

心突然就不是很好了。

目斜向車窗外，夜幕下車道燈火璀璨，堵塞的車流已疏通，語氣不是很好道：“......謝了，但也不必，我就算是再婚那也是我蘇家的事，和你們沒關系。”

......

孟家老宅。

已是傍晚，近來記憶退化、活潑許多的方凝心卻是緒澎湃，一見到蘇云眠就撲過來，自是聞到了上的香味。

“好香啊，什麼味道？”

“香水吧。”

想到同紀明剛接過，沒想到那香聞著不濃郁，留香持久和吸附倒是很好，到現在還能聞到。

“玫瑰的。”方凝心抱住嗅了嗅。

“喜歡嗎？”蘇云眠笑問。

“喜歡！”

“那再等等，人家不賣這個，等我明天再問問。”蘇云眠笑道：“能的話，下次帶來送給你。”

“眠眠最好啦！”

方凝心清眸子漾滿笑意，拉著往畫室那邊走，力很充沛的樣子，“眠眠，我新畫了一幅畫，你快來瞧瞧。”

“心心，很晚了。”

一旁的孟承墨勸了一句，在方凝心瞪來的視線下又慢慢消聲，迎著蘇云眠疑看來的目，笑得很是無奈。

這怎麼回事？

抱著疑進了畫室，蘇云眠一眼就看到了中心的油畫，不同于方凝心記憶退化之前的死亡郁畫風，用更為鮮明輝宏——是一幅海洋城鎮景。

由深淺不一的藍塊堆積而的大海，浩渺磅礴又極態，白海鷗展翼飛翔，海岸邊的西式彩小鎮也極為明快絢麗。

生機盎然又極富創造力。

蘇云眠看了很久，鼻腔涌起酸，心里堵的難，這麼久以來第一次見到方凝心畫出這樣活潑生機的作品。

一直以為，

只會畫那種充斥死意扭曲的夸張畫作。

雖彩卻抑。

原來也能畫出這樣明快亮麗的風景畫，沒有經歷那些黑暗的方凝心的本心，是這樣的嗎？

如此明好。

記憶退化，到底算好算壞呢？

猶豫了。

正想著，耳邊傳來方凝心催促的話語，“怎麼樣？我畫的是意大利的海島小鎮哦。”

意大利。

耳朵敏捕捉到這個詞語，蘇云眠當即回神，眼底覆上一層晦暗的影，定定看向一旁笑意盎然的人，輕聲重復了一遍，“意大利，的小鎮？”

“是啊。”方凝心歡快笑著。

“小時候，爺爺帶我去意大利參加國際藝節頒獎典禮，我們在那里住了一段時間，真的好漂亮啊。我那時候就對爺爺說，我大學一定要去意大利！去佛羅倫薩學！”

說到這緒低落下來，很是不滿道：“我明明已經到年齡了，孟承墨這個壞家伙竟然不讓我去上學！還把我關在家里不讓我出門，我不要理他了！”

蘇云眠也終于明白，為什麼剛剛孟承墨是那麼個表了，記憶已經退化到這里了嗎？

十八歲的方凝心？

看向滿臉不快的人，雖在不高興，清的眸子卻神鑊爍閃著，滿臉明純凈，緒明明白白寫了滿臉，讓人瞧著就覺可、滿心喜。

所以，

那些是十八歲之后經歷的嗎？當年無人阻攔的方凝心懷著滿心期待和向往前往佛羅倫薩求學，才變了如今的模樣嗎？

那樣好的年華。

“啊呀？你怎麼哭了？”

正兀自生氣的方凝心，余突然瞥見盯著看卻默默落淚的蘇云眠，一下子就慌了，忙手小心去拭，“眠眠，你怎麼了？有誰欺負你了嗎？”

“沒有，沒有。”

蘇云眠連著說了兩遍，咬下把人扯進懷里，抱著，又無助又無力，“咱們不去佛羅倫薩好嗎？”

媽媽，咱們別去。

不要去。

懷里的人松了口氣，又無奈又疑，“哎呀不去就不去嘛，你別哭，我聽你的。”

蘇云眠卻并不覺得好。

能阻攔現在的方凝心，卻無法回到過去攔住那個十八歲的孩，當年的方凝心一定是去了。

畫室外，

線昏暗的影下，孟承墨靠在墻上，聽著畫室里的聲音，手臂微抬蓋在眼上，長久的無言。

......

好不容易陪著因為藥，神極端的方凝心熬到半夜，終于把人勸到床上，人卻又鬧著要和蘇云眠睡，不要和孟承墨睡一起。

裹被子在床上的人很是認真地盯著孟承墨，義正詞嚴道：“我們是訂婚了，那也還沒結婚呢，我不知道你是怎麼說服我爸媽的，把我關在你家不讓我出門，我很生氣！不要和你睡！你出去！”

已經忘記自己結婚了。

也不記得有個丈夫。

連孩子都忘了。

為了表示自己的憤怒，還砸了個枕頭過去，孟承墨一臉無奈也沒躲，由著砸。

蘇云眠站在臥室門口，瞧的滿臉新奇。

想想也是。

且不提孟家，方凝心自己家世本就好，上頭只有一個哥哥，那是全家從小寵到大的，在外面又有孟承墨陪著長大，剛一年就訂了婚，年前都沒遇到過什麼挫折。

脾氣當然驕縱了些，卻因為格好，雖驕縱但更多的是可。沒想到后來會遇上那麼大一挫折，愣是把人給弄那樣。

越想越覺得，

科西奧是真該死啊。

屋，被砸了兩個枕頭、幾個玩偶后，孟承墨突然了，連帶被子和人一起抱在懷里，泄憤一樣把人頭發糊弄了，在人生氣打來時，又捉住揮來的拳頭又親又咬。

“呀！”

方凝心氣的大喊。

蘇云眠正跑神想事，聽到方凝心喊聲本能要走進去保護，看清了之后又滿臉通紅跑出去。

拜托，

避一避晚輩吧！

之前在科西奧那里看到那些畫，都已經很無法面對了，給彼此留點空間距離吧！

“今晚就拜托你多照看了。”

沒一會，孟承墨頂著被扯的頭發和服出來了，多了幾道抓痕的臉上很是坦然，沒一點被晚輩旁觀到的尷尬......雖然很不想編排長輩，蘇云眠也只在心里想著：這大概就是孟家祖傳的厚臉皮吧。

“放心，我會的。”

孟承墨自是不擔心。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方凝心忘了那麼多人和事，卻還能記住后來才遇見的蘇云眠，如今更是把當閨，目前最信任的也是，從遇見開始，蘇云眠對就有特殊。

如今更是。

所幸，

蘇云眠從未辜負過這份信任。

......

深夜。

臥室只亮了一盞小夜燈，蘇云眠躺在方凝心側，雖很困了，但也聽得出人還沒睡著，索開口陪說回話，希能把人聊困了。

“你不喜歡你未婚夫嗎？”

蘇云眠問。

“......沒有。”

方凝心翻過，面上不是很高興，卻道：“我就是生氣，他一直關著我，哪里都不讓我去，總說這危險那危險，都什麼年代了哪來那麼多危險，況且我都年了！”

“他是擔心你。”

“我知道，所以我也沒任跑啊，留學的事可以商量嘛，我可以晚點等他有空了一起去，但連出門都要管我，太夸張了。”方凝心憤憤道：“明天我就告訴我哥，我不要和孟承墨結婚了，退婚！”

“......”

蘇云眠發誓。

只是想陪到睡不著的方凝心聊聊天而已，沒想聽這個的......也是奇，這個前公公，人到中年，竟會遇到如此另類的婚姻危機。

還沒‘開始’就要結束了。

想了想，正想開口幫忙拯救一波，方凝心突然鉆進懷里，打了個哈欠道：“眠眠，不要提那個混蛋了，你呢，你未婚夫呢？最近有聯系你嗎？”

蘇云眠：“？”

不是說只是記憶退化嗎，這記憶都混了啊......還未婚夫，有這個東西嗎？

有過嗎？

想到這頓時憂心起來，果然明天還是醫生再來看看吧，記憶再錯下去，弄不好要神分裂的，那才是完了。

正思量著，

懷里的人終于累了，耷拉著眉眼懶洋洋道：“就那個，嗯，長了對狐貍眼的混蛋，你不是說他好久沒理你了嗎？真可惡，他昨天還來找過承墨呢，還沒理你嗎？下次我承墨把他綁起來......”

人的聲音越來越小，呼吸也漸漸平穩，慢慢睡著了。

黑暗里，

蘇云眠的眼睛卻是瞪得極大，眼底浮出幾分驚恐......什麼......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