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顛簸的土路上緩緩前行，遠的工地燈火早已熄滅，只剩一片死寂籠罩在荒野。

天邊的最后一抹殘被濃云吞沒，夜像一塊厚重的幕布，得人不過氣來。

我靠在副駕駛座上，手指輕輕挲著口袋里的銅鈴，鈴舌的溫度還未完全消散，像是在提醒我什麼。

“師父，您說那怨靈真收拾干凈了？”

阿木一邊開車，一邊忍不住回頭瞄我一眼，語氣里滿是忐忑。

我瞇起眼睛，運勢之眼掃過車窗外的荒地。

地底的氣雖被我鎮了大半，但那片紫黑的氣流依然盤旋在遠，像一張撕不破的網，著不祥。

我冷哼一聲，淡淡道：“收拾是收拾了，但這塊地的因果沒那麼容易斷干凈。陳總那點小聰明，遲早還得栽在這上面。”

阿木咧一笑，出幾分討好的神：“那咱們不正好還能再撈一筆？您這手段，簡直是神了！我看陳總那臉，估計這輩子都沒這麼憋屈過。”

我沒接他的話，目落在他的命宮上。

這小子命犯白虎財帛宮卻發亮，顯然跟著我這段時間沾了不。

不過，他的印堂卻有一暗紋若若現。

我皺了皺眉，隨手從懷里掏出一枚銅錢，在指尖一彈，銅錢“叮”的一聲落在他的肩膀上。

“哎喲，師父，您干嘛？”阿木被嚇了一跳，手一抖差點把方向盤打偏。

“別。”我低聲道：“你最近運勢不穩，氣沾，這銅錢給你擋一擋，別回頭再被什麼臟東西纏上。”

阿木了脖子，忙不迭地點頭：“謝師父，謝師父！我回頭一定多燒幾炷香，保佑自己平平安安。”

“這都不重要。”我微閉上眼睛，嘆息說道：“你有駕照嗎？你就開車？”

阿木瞥了我一眼，一臉憨憨說道：“師父，誰說沒駕照，就不能開車了？”

我沒再理他，閉上眼睛靠在座椅上，心里卻盤算著下一步。陳總這一千萬到手了，但這塊地的熱鬧才剛開始。

那團紫黑的氣流，不是普通的怨靈，而是某種更深的東西在作祟。

憑我的手段，鎮它不難，可要徹底清掉，還得費一番功夫。

不過，只要陳總還想開工，這錢就得源源不斷地往我兜里送。

車子開到半路，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遠的路燈稀稀拉拉地亮著，像是一只只疲憊的眼睛在夜幕中眨。

我了眉心，運勢之眼不經意間掃過窗外，路邊那棵老槐樹的影子下，竟浮現出一抹淡青的氣團，細看之下，像是個佝僂的人影，頭顱低垂，正朝車子的方向“看”過來。

“停車。”我沉聲開口。

阿木一愣，手忙腳地踩下剎車，車子猛地一頓。

他回頭看向我，臉上寫滿了疑：“師父，怎麼了？又有什麼不對勁？”

我沒回答，推開車門走了下去，夜風夾著土腥味撲面而來，銅鈴在我手中微微，鈴聲細碎卻急促。

我盯著那棵老槐樹，運勢之眼全力展開，那團青氣逐漸清晰——一個老嫗的廓，面容模糊，雙眼卻空如深淵，角掛著一詭異的笑。

“呵，又是個不甘心的。”

我低聲自語，手指一翻，一張黃符從袖中出，指尖輕點，符紙瞬間燃起一團幽藍的火。

我隨手一甩，火直沖那青氣而去，只聽一聲尖利的嘶鳴，老嫗的影在火中扭曲掙扎，最終化作一縷黑煙散盡。

阿木探出頭來，瞪大了眼睛：“師父，這……這是啥啊？怎麼哪兒都有這些玩意兒？”

“老槐樹下多孤魂，這塊地以前怕是沒埋東西。”

我拍了拍手，轉回到車上，“別廢話，開車吧，天亮前得回去歇一歇。”

車子重新啟，阿木一邊開車一邊嘀咕：“師父，您說陳總那工地還能不能干下去？我看他那臉，估計心里都恨死您了。”

“恨我？”我冷笑一聲，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他恨的是自己沒本事。這塊地風水早就爛了，他害死那麼多人，到頭來，反而全了別人。”

“這個家伙，愚蠢而不自知。”

車子開進市區，天邊泛起一魚肚白。

我了口袋里的銅鈴，鈴舌上的溫度已經恢復正常，但約間，我似乎又知到一異。

看來，這場戲還沒唱完。

“阿木，回頭你去查查，這塊地五十年前到底發生過什麼。”

我淡淡吩咐道：“我總覺得，這底下藏的東西，比我們想的還要深。”

阿木點頭應下，車子拐進一條小巷，消失在晨霧之中。

而我，則瞇起眼睛，開始盤算著下一次如何撈錢。

這世道，運勢在手，錢自然就來了。

晨霧散去，太剛出半張臉，我和阿木已經坐在一家路邊的小面館里。

熱氣騰騰的面端上來，阿木埋頭猛吃，我卻只是拿筷子隨意撥弄著碗里的面條，腦子里還在盤算著那塊地的異。

“師父，您怎麼不吃啊？這面可香了！”阿木抬頭，滿油，笑得沒心沒肺。

我正要開口，手機忽然震了一下，是陳雨婷發來的消息：“親的，出大事了！你快來工地，我們家的法師……死了！”

我眉頭一皺，放下筷子，起扔下一張鈔票，拉著阿木就走：“走，回去看看。”

車子一路狂飆，到了工地時，天已經完全亮了。

遠遠就看見陳總站在一堆石旁，臉比昨晚還要難看幾分，周圍幾個工人低聲議論著什麼。

陳雨婷站在他邊，眼眶紅紅的，一見我下車，立馬跑了過來。

“阿然，你可算來了！”一把抓住我的手，聲音帶著哭腔，“昨晚我們走了之后，法師說要再留一晚，布置個陣制地氣。結果今早工人來的時候，就發現他……他倒在工地中央，七竅流，死得太慘了！”

我瞇起眼睛，運勢之眼掃過陳總一家。陳總的命宮烏云布，財帛宮卻著一金，顯然這塊地還有利可圖，但兇險也如影隨形。

陳雨婷的運勢倒是平穩，只是眉間多了幾道淺淺的晦氣，估計是被這事嚇得不輕。

“帶我去看看。”我沉聲說道。

陳雨婷點頭，領著我穿過石堆，來到工地中央。

一尸躺在地上，穿灰袍，臉上的跡已經干涸，雙眼瞪得老大，死狀確實凄慘。

我蹲下，手在他額頭上一抹，運勢之眼探他的殘魂——這法師命格不弱，法也有幾分火候，可惜印堂發黑，明顯是被一極強的反噬之力活活震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