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攏共也沒一分鐘，但李戰覺像是過了好久一樣，他正忐忑不安的時候，劉國堅說話了。

“你小子進步比我想象中的要快。”劉國堅卻是如此說道。

李戰反而愣了，這是幾個意思，他正擔心是不是讓師父丟臉了怕捱罵呢，表揚？這邏輯不太對啊。

“秦明說得沒錯，你問我，我也是給你同樣的答案。”劉國堅沉聲說，“你看問題要多站出來看，埋頭看沒準就忽略了問題的本質。你現在的瓶頸不是技。”

李戰不由急聲問，“那是什麼？”

“意識。”劉國堅斬釘截鐵地說道，“戰鬥意識。你的意識跟不上你的作，實際上你是被作拖著走，而不是你的意識在引領作。有些人打槍擡手出去就是十環，有些人明明技很過卻做不到。爲什麼？”

“原因就是我剛纔提到的意識。意識一定要走在前面，你得知道你的下一步要做什麼，並且要知道目標下一步會做什麼。進的速度過快，難道就真的沒辦法解決嗎？如果你進的相對角小一些，你的速度還是問題嗎？目標連規避的作都做不完你就能把他擊落。”

一言驚醒夢中人。

秦明提到了問題，但是他沒有給出的解決辦法，也許是爲了讓李戰索，以爲這個索的過程是難得的經驗累積，但也許是因爲秦明沒十足的把握，所以不會輕易給出的解決辦法。

毀了一輩子的名聲怎麼辦？

劉國堅就沒那麼多顧忌了，況且這是他徒弟，他比秦明更加了解。他知道徒弟的格，這小子就是兩面人，在天上和在地面完全兩回事。斯文的一個人，平時也和氣，講話也很文明，標準好孩子。可到了天上，就沒有他不敢做的，而且從來是追求速度的，飛行風格魯不堪，像烈馬似瘋狗，絕對的難纏。平時流暢如行雲流水的起降作很大程度是做給塔臺看的——不然誰放心讓你飛！

因此，一聽李戰說完，劉國堅就明白了。李戰是相信秦明講得有道理的，稍稍控制一下速度，把握住平衡點，問題肯定能解決。可是恰恰李戰最不喜歡的就是損失速度，在他看來，空戰中損失了速度的戰機就是待宰的羔羊。

他第一次置空不就是把殲-7的加速能發揮出來搞了個音把外機嚇走的嗎？

他才懶得跟你一螺旋槳發機的上單翼僞客機拼低空低速。

劉國堅順著戰機徒弟喜歡的風格思考對策，自然就不會在把握速度上費腦筋了。

“你明白了嗎？”劉國堅問。

李戰很激，“明白了，完全明白了。”

“好，好好練，爭取早點開上三代機，你們那邊馬上要改裝殲十一，你給我好好改裝，聽明白了嗎？”劉國堅沉聲道。

李戰下意識的立正，“是！明白了！”

“那就這樣。”

“師父等等！”

“還有什麼事？”

“五一你有空嗎，我想去看看貴鬆。”李戰猶豫著說。

劉國堅又沉默了，半晌，道，“不確定，你等我聯繫吧。”

“好！”

“就這樣。”

直到傳來忙音，李戰也還愣著。他是十分想問師父調到哪裡去的，但是師父不說他就沒敢問。一定是有保紀律的，否則師父不會閉口不提，而且忙這樣，實在是奇怪得很。

放下話筒，把疑放到一邊，走出值班室擡頭看天，方纔還晴朗的天這會兒不知道從哪飄過來一片烏雲。他這才意識到，西縣的雨季來了，這才四月份。往後，基本上到了下午，西縣都會下雨，這樣的況會持續到八月份。

能飛行的時間大多肯定是會安排在上午的了。

也許是天氣變化的影響，李戰回到寢室時，緒一直好不起來，打發走聶劍鋒和唐磊磊，他一個人坐在窗戶前的辦公桌前面著外面醞釀著準備哭泣的天和院子裡的荔枝樹發呆。再有兩個月那青的果實就該紅彤彤起來。

雨下來了，西縣夏天的雨與西田夏天的太一個脾氣，暴躁得很，說下就下，噼裡啪啦的豆大的雨點連線，給你跑到屋檐下的耐心都是沒有的。

雨來得快去得也快，不多會兒全都停了，再一會兒，雲散去太又出來，除了溼漉漉的地面和還在滴答著水的荔枝樹，哪裡有半分雨天的樣子。

這老天，調皮得很。

收回思緒，把要涌上來的悲傷強下去，起轉過卻差點沒被嚇個半死。

“黃博士，您，您怎麼來了？”

門口赫然站著黃曉月，這回胳膊沒夾著文件夾了。

“你幹什麼呢，我喊了你好幾聲。”黃曉月舉步走進來。

李戰勉強笑了笑，“想事想神了。”

“想朋友了吧？聽說你買房了，什麼時候結婚？”黃曉月坐下，自然而然的翹起來。

李戰在側面的單人木沙發坐下，尷尬道，“沒有，我沒搞對象，暫時沒那個力，也沒時間。你怎麼知道我買房了？”

主要是買房這個事怎麼就傳到了黃曉月這裡，能傳到這裡，衛生隊的其他人也肯定知道了，這豈不是整個場站都知道了？就陳飛和聶劍鋒知道這個事，是哪個大？

“一哥下部隊上備勤買房子，全師都知道了吧？你都快爲新飛行員的偶像了。”黃曉月笑著說，帶有揶揄。

李戰苦笑著解釋道，“我家就在西縣啊，我不住爹媽要住吧，再說了我貸款買的，欠了好多錢。”

“所以你挖空心思讓首長給你多飛行多搞點拉桿費，是爲了還房貸？”黃曉月似笑非笑。

李戰一怔，“連這個你也知道了？”

“你不要忘了你答應過幫我忙的，現在你還是我的病……研究對象。”黃曉月說，“不過，我也有不知道的。”

說著把翹起的放下，兩個胳膊肘撐在大上，雙手叉放在眼前，子前傾，盯著李戰看。

得虧穿的是軍裝，要是便裝，口大把風指定是暴了。

“你是不是跟我解釋一下，你消失掉的兩年履歷幹什麼去了？”

一聽這話，李戰眉頭很輕微的快速跳了幾下，神卻是十分的鎮定，方纔下去的悲傷又上來了一些，但又很快全部到了心裡最底。

“什麼意思？檔案上全都有的。”李戰說。

黃曉月認真地打量著李戰，彷彿第一次認識他，卻是越看越看不。

慢慢地說出來，“2001年7月，十八歲的你參加了招飛，你的分數比當年華清大學的錄取分數線高了三十九分，可是你當年沒有出現在華清大學的花名冊裡，你是2003年學的。兩年後，你轉到了飛行學院學習了兩年，2007年下半年你到了訓練基地，一直到去年底分配到二師。”

“說說，消失的兩年幹什麼去了？”

李戰有些心驚，這些信息履歷上面有，但是時間完全對不上的。履歷上寫著的是2003年學，本沒有毫的破綻。可能唯一能讓人到奇怪的是，李戰比許多同期飛行員大了兩歲左右。20歲高中畢業？奇怪嗎？其實也不奇怪。

他心驚的是黃曉月居然挖出了他真正的高中畢業時間。

當然，這是絕對不能承認的。

“黃博士你搞錯了，我是2003參加招飛的。”李戰很鎮定地說。

黃曉月盯著李戰看，戴眼鏡的目很凌厲很人，常常有人能在的目下保持常態。可是這一次，李戰毫不爲所，依然是雲淡風輕的模樣。與第一次見的拘束相比，本是兩個人。

越發的奇怪了。

李戰心裡很惱，這娘們是怎麼查出來的？

但是他不能問，一問反而坐實了，也許只是憑空猜測呢？可是憑空猜測有這麼準嗎？

沒有辦法，只能撐到底，死不承認。

“你真的是2003年參加招飛的？”黃曉月盯著李戰的眼睛問。

李戰緩慢而肯定地點頭，“是的。黃博士，你找這麼個理由來測試我，目的是什麼？獲得數據嗎？你真把我當研究對象了。”

只有轉移話題。

調整了一下坐姿，黃曉月微笑著搖頭，“一開始有這個想法，現在沒有了。我現在已經可以肯定，以你的心理素質，我是沒有那個能力給你做輔導了的，更不要談什麼研究。”

李戰暗暗鬆口氣，“開飛機的沒一顆強大的心臟自然是不行的，不我，我相信我的戰友們都是一樣的。我一直認爲咱們師的心理諮詢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重要。說真的，不如去給海軍陸戰隊做一做，他們經常見，更需要。”

“你還真是一點虧也不吃啊，這麼快就反擊到我頭上了，行啊，你去找政委說，讓他心理諮詢科撤了。”黃曉月笑呵呵的說道，“我不擔心失業的。”

李戰連忙說道，“不敢不敢，我就一個開飛機的，個人看法而已。”

看著李戰笑了笑，黃曉月心知再也問不出什麼來了，果斷起，“好，沒別的事了，聽說你要備勤了，好好休息吧。”

“我送你。”

此時李戰才完全明白爲什麼其他飛行員一提到黃曉月都是一副談虎變的模樣，他領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