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底, 一年一度的春拍會開始了。

秋拍會時，跟慕靳裴還是陌生人，一個冬天過來, 他們了親的人，拍賣會就好像是他們的紅娘。

季星遙今天也過去捧場。

才六點半，季星遙關了鬧鈴, 翻個接著睡。

慕靳裴早就起床，這會兒已經結束了早鍛煉。“還不起？”

季星遙正睡得舒服, “反正十點才開始, 去那麼早乾什麼。”

除了參加秋拍會，慕靳裴今天也沒別的安排, 他了浴袍陪季星遙睡回籠覺。

他剛洗過澡，上冰冰涼涼，還有清冽好聞的沐浴味道。季星遙轉，像藤蔓一樣纏住他。

“改天我畫一幅我們，名字《早晨》。”

就像這樣，他抱著, 纏著他。過紗簾照進來，歲月靜好。

慕靳裴“被子以上可以畫。”他把煙灰薄被拉到兩人心口以上。

季星遙半趴在他上, 雙臂摟著他脖子, 的胳膊也白的發, 被煙灰襯得更加瑩潤。過一陣就用胳膊在他脖子裡蹭蹭。

一開始慕靳裴以為無心, 後來蹭出了頻率。

“乾嘛呢？”慕靳裴給撓撓胳膊，“是不是？”

季星遙撒，“你別, 不。”

“那你蹭什麼？”

“流，你不懂。”

“”

季星遙煞有其事的瞎編, “每個細胞都有記憶，我這是為了讓我的細胞記得你。”

慕靳裴“你直接說你想顯擺你胳膊白就行了。”

“哈哈。”

其實不是為了什麼流，就是覺得好玩。不蹭他脖子，開始用手掌在他背上丈量長度。

慕靳裴抵著額頭，低聲說“有些運確實有記憶，不過得深流。”

他原本是真的想讓好好睡個回籠覺，結果這麼不老實，還各種撥，然後回籠覺就變了一項真正的流負距離運。

季星遙把臉埋在他肩窩，忍著不出聲，後來不住想推開他，沒推，慕靳裴抱著翻了個，在他下。

兩人麵對麵，專注看著彼此。

這是第一次兩人在清早運，能看清彼此的表，還能在對方眼裡找到自己。

九點鐘，兩人出門。

春拍會還是在上次那家酒店，季星遙和慕靳裴過去時大多人已經座，他們從後門低調場。

儲征已經拿了號牌，邊上給他們留了位置。

今天裴鈺沒過來，因為謝君毅參加了。

春節後，慕溫雅回紐約，謝昀呈和謝君毅都沒回，謝君毅留下來是要跟季氏集團還有其他合作方開展專案合作，至於謝昀呈為何沒回，慕靳裴並不清楚，也沒關注。

慕靳裴看了看拍品手冊，《星遙3》還要排一會兒，他藉口去洗手間，暫時離開拍賣廳。

外麵走廊上，他迎麵到謝君毅，看似巧遇。

“姑父，借一步說話。”

謝君毅點點頭，兩人移步到沒人的地方，保鏢守在十多米外，保證沒人經過這裡。

謝君毅開口，“什麼事？”

慕靳裴“我和季常盛有仇，我親生父母那邊的仇恨。”他沒有任何瞞“我來北京也是為了報復季氏集團。”

謝君毅一向沉著冷靜，這會兒也目瞪口呆，花了好一會兒才消化這個訊息，慕靳裴這麼坦然跟他說這些，並不是對他有多信任，而是要借他的手對季氏集團速戰速決。

“你告訴我的目的是什麼？”他故作不知，問道。

慕靳裴看著窗外，“沒什麼目的，也不需要你做什麼，隻是別因為季常盛是我未來的嶽父，您就放鬆了警惕，把他當親戚。”

謝君毅微微偏頭，餘掃了他一眼，“你跟季星遙”

話還沒說完，就被慕靳裴冷聲打斷，“姑父，這就不是您該心的了。”

謝君毅‘嗬’了一聲，慢悠悠道“你就不怕我毀了你的計劃？”

“怕的話就不會跟您說了。”慕靳裴雙手抄兜，忽然轉臉，“您是什麼樣的為人，我比誰都清楚，我是什麼樣的人，您也知道。”

謝君毅自嘲笑了笑，他是什麼人？他是把利益看得比命都重的人。至於慕靳裴，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

他貪婪，且沒有決絕的狠心和魄力。

而慕靳裴，無狠戾，又有手段。

慕靳裴抓住了他的肋，又拿得剛剛好。

“失陪。”慕靳裴轉離開。

謝君毅沒忍住，還是問了句“你媽媽怎麼樣？”

慕靳裴“跟您有關係？”他頭也沒回。

謝君毅在窗邊站了許久，他是收到邀請函過來，純粹捧場。所有拍品他都看了，沒有什麼興趣的。

慕靳裴快到拍賣廳時，遇到唐加萊，“星遙呢？”

“有事？”慕靳裴不答反問。

唐加萊很不喜歡他這樣強勢的語氣，不過奈何是自己的二老闆，不喜歡也得飾太平，笑笑，“找聊聊天，好久沒見了。”

慕靳裴思忖幾秒，“要是打聽跟謝昀呈有關的，勸你還是算了。”他還是之前那句話，“你跟他不可能。”

唐加萊現在要是手裡有杯水，能直接潑他臉上去，這人可真掃興，暗暗平復心。“慕總，我還真不懂您什麼意思，如我愚鈍，還請明說。”

至於原因，自然不是一句話就能說得清，也沒法跟說，隻是看在季星遙麵子上，慕靳裴好心提醒，“別在他上浪費時間，你跟他不合適。”

到底怎麼不合適，唐加萊心知肚明，隻是自欺欺人不願相信跟謝昀呈沒有以後。

謝昀呈出了名的放不羈，現在比年輕那會收斂不，可過了三十歲的男人那種的魅力又比二十多歲時讓人沉迷。

所以即便知道他渣的徹底，還是趨之若鶩圍上來，每個人都想著，或許就能改變他呢。

也不例外。

有時自己也覺得悲哀。

慕靳裴又給一句忠告“及時止損。”

拍賣廳裡，到了《星遙3》的拍賣環節。

這也是《星遙3》首次在眾人麵前展示，大屏上揭開了它的神麵紗，這幅作品1655x2689厘米。

表達的是分係列，各個分中的季星遙。

讓人驚艷。謝昀呈也在拍賣現場，他對書說，“不管多都拍下來。”

書應下，隨即給另一人發訊息。今天他們不合適以真實份拍下這幅畫，畢竟是k畫廊代理了季星遙的畫。

k畫廊又隸屬k集團，要是謝昀呈以私人名義拍，別人會以為他是給自家公司作品抬價。

《星遙3》的起拍價300萬，一路競價。

慕靳裴一直盯著螢幕看，每個細節他都不落下，畫裡每個樣子都很，“當初怎麼想起來畫這個主題？”

季星遙也看著大屏上的畫“誰都有不同麵，好的壞的，善良的，卑劣的。虔誠的，驕傲的。自信的，自卑的。溫的，絕的。覺得有意思的。”

慕靳裴突然也想要那幅畫，但他這個份不合適競拍。

《星遙3》最終以1890萬。

拍賣師落槌，場響起掌聲。

慕靳裴問儲征，“誰拍下來的？”

儲征搖頭，“不認識。”

慕靳裴轉臉看季星遙，正用手機計算在算這幅作品能分到多錢，除去傭金，把稅也扣除，每一步都算的準，連小數點後麵的數字也毫不含糊。

慕靳裴手的發頂，季星遙募地抬頭，恍惚了一下，趕用手擋住手機螢幕，忽然自己也失笑“你看到什麼了？”

“什麼也沒看到。”慕靳裴很看到溫和又可的一麵，要不是今天這一幕，他差點都忘了，才二十一歲，也會孩子氣，也會在作品賣出時，興地算一下自己能賺多錢。

他低頭，不由親了一下。

季星遙拿手肘他，提醒道，“這麼多人。”

慕靳裴坐好，拿過的一隻手握住，之後十指相扣。

拍賣會分上下午，中午休息一小時，在酒店自助餐廳用餐。

謝昀呈已經拍到了自己想要的藏品，下午就不打算過來，上午拍品結束他就直接離開，沒去餐廳。

唐加萊正在樓下等他，兩人相距不到五米時，謝昀呈才注意到，他眼睛微瞇，似有不耐。

唐加萊兩手在外套口袋，靜靜著眼前的男人，分手的這幾個月，過得有多艱辛，隻有自己清楚。

那種蝕骨的思念天折磨著，試圖用工作轉移，就算節假日也加班，可淩晨回到一個人的家，還是會想他。

也想過再找個人，乾嘛非要犯賤地去吃回頭草，可就是對任何人都沒那種心的覺。

覺得自己已經無藥可救。

就算慕靳裴說了好幾遍跟謝昀呈沒可能，依舊不死心。

然後就站在了這裡，猜測著他應該不會留在餐廳用餐。

兩人僵持了幾秒，謝昀呈抬步往前走，經過旁邊時他暫停。

唐加萊在心底暗暗呼了口氣，他本來就不茍言笑，偏偏今天穿了黑的襯衫，風也是黑的。

迫從四麵將包圍。

看著他“好久不見。”

謝昀呈沒有問好的閑工夫，直接問“找我什麼事？”

唐加萊掙紮著，底氣不足“那次是我不對，不該不聽你解釋直接掛你電話。”

謝昀呈淡淡道“我知道了，就這事？”

今天那幅《星遙3》應該是他拍下來的，他很親自參加拍賣會，如今留在北京這麼久，突然就不想跟他再冷戰下去。

或許，是太咄咄人，不懂退讓。

看著他，“謝昀呈，你想不想我？”用了所有的勇氣。

謝昀呈忽而笑了，聲音很輕。

唐加萊放在口袋裡的手指不由攥在了一起，傻子也聽得出他這聲笑有多不屑，過來簡直就是自取其辱。

“《星遙3》不是你拍的？”抱著最後一線希。

謝昀呈漫不經心道“是我拍的。”

他今天把所有話都挑明瞭說“我拍這幅畫跟你沒半錢關係，不要自作多。”“還有，我認識季星遙在先，比認識你早，隻不過那時畫靜畫，我沒興趣，的畫展老師請我了我都沒過去，現在我拍《星遙》係列人畫是因為這些畫有欣賞價值還有升值空間，不然你真以為我吃飽了撐的？”

說完，他毫不留抬步就走。

走了幾步又停下，“你別在我上浪費時間，我現在有人，之前還分了一個。”

唐加萊像被迎頭澆了一桶冰水，全不寒。

也就是說，在對他日思夜想時，他已經有過兩個人。

後的人早就坐車離開，唐加萊還站在酒店下樓，失魂落魄。原來自始至終都是一個人的一廂願。

怎麼就活了一個笑話。

酒店裡，慕靳裴牽著季星遙出來。

季星遙看到唐加萊站在風口發呆，“加萊姐。”放開慕靳裴的手大步走過去，“你站這兒乾嘛呢？不冷？”

唐加萊回神，即便心比黃連還苦，依舊強撐笑了笑，“沒事兒，我等公司的人過來送東西，你吃過了？”

“不在這吃，人太多，你也知道我不喜歡湊熱鬧。”季星遙唐加萊的臉頰，“你到大廳裡等，不然臉都吹乾了。”

唐加萊不由鼻尖發酸，很想抱抱季星遙，但不想讓旁人知道自己此刻有多狼狽，“你快過去吧，別讓慕總等。”

這會兒上終於有了點勁，一步步艱難走向酒店大廳。

慕靳裴一看唐加萊的狀態就在知道剛才謝昀呈說了多尖銳殘忍的話，他不懂唐加萊為何如此執迷不悟。

季星遙坐上車，“你下午忙不忙？”

不等慕靳裴回答，跟著道“要是不忙你下午就多陪陪我，我檢合格了，下週就去培訓機構報到。”

慕靳裴疑，也特別不希這是真的，“你能合格？”

季星遙“”臉瞬間耷拉下來，警告的眼神落在他上。

慕靳裴解釋“我是說，你年前不是還吃藥？就是駱鬆給你開的那個藥。”

季星遙“我那個不算病，正常了。”跟他住在一起後就什麼都正常了，每天早睡早起，睡眠也改善了，沒再失眠過。

又想起“對了，我想在培訓基地那邊住下，這樣節省路上時間，我多看看理論，還能有時間畫畫。”

慕靳裴本就沒得商量“又不用你開車，路上時間照樣看書，回家住。”

風起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