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倘若放在平時，也許沒有人介意。

可眼下，明眼人立即意識到了櫟如故托出南宮彥青的緣由，唯有趴在地上的周蓉愣了一愣。

櫟如故瘋了不？

太子殿下來訪，拜見的不是主母或是老太太，這事兒已經不太風。怎麼不藏著掖著，竟然還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去說？

自己的名聲不要了，南萍和南依還要臉呢！

想著，周蓉麵上的表一僵，連忙想著補救，「母親，太子殿下昨日的確來過，但他很快就走了，也許是有什麼公事呢。」

「公事？有什麼公事需要跑到宅裡去說？還有你，太子殿下荒唐，你就由著他荒唐？」曹氏一點麵子都不給周蓉留。

「二嫂嫂又沒有子，考慮得不周全也是正常的。」三房的李氏也趁機話，「今日咱們是為了二嫂嫂屋裡的事兒聚在了一道，母親就不要怪罪二嫂嫂了。」

這話實是誅心了。

櫟如故用餘看了李氏一眼，目落在了老太太上，「祖母，李嬤嬤的死，孫或許知道一些。」

「知道什麼，都說出來吧。」

「孫從屋子裡出去的時候，見到太子殿下似乎對李嬤嬤了怒。太子殿下更是……更是說，要讓他旁的小廝取了李嬤嬤命。是那小廝覺著在咱們府上手有些不妥，太子殿下纔打消了這個念頭。」

「既然打消了，你還能把這件事扯到太子上去不？」櫟承齊早就看他二哥不順眼，連帶著作為他獨的櫟如故，也厭惡得很。抓到了一點錯，急忙問了出來。

「三叔，我這話都還沒說完呢。」櫟如故對上了三叔的目，接著道「雖是如此，太子殿下還說了一句話，是回那小廝的。」

「你但說無妨。」

「還和從前一樣，到了夜裡再來取命。」頓了頓，櫟如故道，「祖母，這是太子殿下的原話。」

之所以會讓鬆白手，櫟如故早就想好了。南宮彥青既然說過這話，大可把這件事推到南宮彥青上去。

反正櫟府的人，也沒有那個膽量親去質問他。

話音一落，滿堂忽然議論了開來。

櫟如故一直注意著周蓉的神。今天早上來找自己的時候，雖然哭得滿院子的人都聽見了，麵上卻不悲傷之。

之前不知道周蓉遭遇了什麼，但倘若真的是院子裡的丫鬟婆子通通丟了命……就算不至於真的痛哭流涕，難過總該有一些吧？

櫟如故沒瞧見麵上的悲傷之，所以一直懷疑這事兒是自導自演的一齣戲。

可眼下，就在剛剛說出南宮彥青說過的那一句話時，周蓉麵上閃過驚訝之，隨後則是氣憤，口中念著什麼，卻因為滿堂之人的聲音過了，沒有引起重視。

老太太輕咳了幾聲，「太子殿下的作為，由不得我們說道。」

這話，便是信了櫟如故的託辭了。

櫟承齊卻不能接，急急忙忙道「這隻是大姑孃的一麵之詞，向來巧舌如簧，母親怎麼能夠聽信說的話？再說，如果真的是太子殿下的人，李嬤嬤手裡怎麼會握著鬆白的東西？」

「母親，這麼多年以來，我在府中一直沒有個憑靠，行事從來小心謹慎，從來不為自己爭些什麼。可如今有人的手都到我院子裡來了，我……我……」

到底是先帝塞過來的人，周蓉比父親小了整整十歲，如今不到二十五的年紀。便是哭起來，也是梨花帶雨的模樣，十分惹人憐。

太卜家的嫡，因為一道聖旨嫁到了他們家來做續弦，老太太一直覺得對不住，如今看哭得可憐，便又心了。

「五姑娘，你上前兩步。」老太太道。

櫟如故也是到了此時才見到幾位妹妹的尊容。除卻四個妹妹，還有兩個哥哥一個弟弟。

兩位哥哥在外求學，像這種家中瑣事，沒有傳他二人回來的理由。

不過說到這幾位妹妹，櫟如故正覺得奇怪。自己是被拉進了渾水，才來到了這兒，這幾位妹妹又是為什麼？

按理來說，們是不必過來的。

五妹櫟南依，乃是三房二，今年剛過了十三歲的生辰，但從麵容上看，還未長開。

梳著雙平髻，一直躲在母親李氏後。因為量矮小，櫟如故先前一直沒有注意到。

此刻聽到老太太自己，才怯怯地向前走了兩步，福了福道「祖母。」

「是你第一個發現了李嬤嬤的？」老太太端起了一杯茶，微抿了一口，放下茶杯的時候，出了一個和藹的笑，「你不用害怕，照實了說就行。」

「我、我……孫昨日裡聽嬤嬤說，早上的水用來煎茶正好，就起得早了些。經過二伯母院子的時候，看、看到有一個人……」

櫟南依說得結結，看樣子被嚇得不輕。老太太最喜歡這個粘人的五丫頭，安了兩句，到「旁的不重要，手裡是不是攥著那塊帕子？」

老太太隻一個眼神，立刻有嬤嬤端了托盤上來，上麵放著的是一塊素錦帕。

櫟南依隻匆匆掃了一眼，就連連點頭，神驚慌。老太太又哄了半天，麵才緩和了些，行了禮退到了一邊。

老太太又道「大姑娘，你也過去看看吧。是不是你院子裡的東西，想必你也認得出來。」

那嬤嬤是老太太邊最得力的人，聽到曹氏開口，端著托盤朝櫟如故走來。

素白的錦怕，在角落裡綉了一顆小小的鬆果。櫟如故隻看了一眼，就知道那的確是鬆白的帕子。

雖然沒有見過，原主的記憶中，卻依稀有這一幕——

「綉個鬆樹得費多大勁兒啊，再說這樣小的帕子，也綉不下呀。」彼時赤霞追著鬆白打鬧，「要我說，不如就綉個鬆果好了，簡單俏，也融一融你這淡漠的子。」

正當櫟如故不知道說什麼好，忽聞鬆白冷聲開了口「那不是我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