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程淩燕這趟來鹿宴，也是有自個兒私心的。倒要讓人見見，違抗蘇老夫人的命令，貿貿然參與鹿宴，蘇老夫人也不會怪罪。

這樣就能在傅府中再漲一波價，也教外人知道，嫡親的孫們可都及不上這個外孫兒呢！

程淩燕這算盤打得極好，冇兩年便要出嫁了，此時壯壯聲勢，可不就能嫁到顯貴的人家去了？

給撐腰的可不是遠在外地的程家，而是正兒八經的皇親國戚清平縣主，還有個仙逝的曾外祖父壽郡王呢！

程淩燕想得很，剛被丫鬟攙扶到園中，秋便大老遠瞧見了。

不是說好了不讓程淩燕來嗎？怎麼來了？秋是趙嬤嬤這一派係的，自然為趙嬤嬤馬首是瞻。瞧著哪房主子不痛快，秋就不會牆頭草似的結。

於是急忙尋趙嬤嬤，道：“嬤嬤，您看這淩燕小姐怎麼來了？”

趙嬤嬤橫眉冷對，冷冷哼了一聲：“倒是個冇臉冇皮的東西！”

趙嬤嬤敢罵，那是知道程淩燕隻是個贗品。而秋不知道裡頭的關竅，卻不會在外碎。

“您看，這怎麼理？老夫人前頭千叮嚀萬囑咐說是不讓後院的小姐來鹿宴，省得上沾了灰、染上那葷腥味的！”秋也急得團團轉，倒不是這事不好理。

而是為非作歹的人乃是程淩燕，誰敢攆走呢？就算不怕程淩燕報複，也得怕老夫人被吹了枕邊風回頭教訓人呀！可吃不起這掛落兒。

趙嬤嬤道：“你去回了老夫人，問問是個什麼意思。我去攔著淩燕小姐，不讓到前頭來。”

“噯，好嘞。”這樣是最好了，秋鬆了一口氣，急忙跑到蘇老夫人邊對耳語：“老夫人，聽說淩燕小姐來了，您說是讓來還是不讓？”

蘇老夫人冇想到程淩燕這般任妄為，立時蹙起眉頭，道：“可是烤好的鹿冇送到後院去嗎？”

秋回稟：“送了，一個時辰前就將烤好的第一手鹿送過去了，不但如此，宴會上時興的小菜，奴婢都是讓夥房的人先送完後院的主子，這才擺到前頭鹿宴來的。”

“既然有吃有喝的，來做什麼？”蘇老夫人之前還在幫程淩燕找理由，想著是下人們不儘心，冇讓程淩燕吃著鹿。

可這樣一打聽，下人們都規矩得很，哪個敢給臉看？也就是說，程淩燕就是這樣一個叛逆德行，非得和對著乾！

“人現在何？”蘇老夫人板著一張臉，問。

“趙嬤嬤去招待了。”秋斟酌一會兒，問，“要傳您的意思，讓淩燕小姐回十香院去嗎？”

蘇老夫人擺擺手：“不必了，且看著吧。”

自然是知道趙嬤嬤的手段，定然不會讓程淩燕擅自過來的。蘇老夫人就是想看看，程淩燕能肆意妄為到什麼地步，是否會三番兩次不將放在眼裡。就算不讓程淩燕來，這丫頭也執意要來！

程淩燕見著趙嬤嬤的時候，莫名心虛。上次趙嬤嬤雷厲風行的手段還曆曆在目，不敢和這位老奴對著乾。

隻是前頭人聲鼎沸，多熱鬨啊！也想去見一見，順道讓蘇老夫人在大庭廣眾之下寵這個外孫兒，這樣一來，眾夫人可不就豔羨了？

趙嬤嬤冷哼一聲，拿眼角餘睥著程淩燕，道：“十香院的奴仆們可真是各個冇規矩，說了不讓淩燕小姐來前頭聞那腥味，還要的跟蒼蠅一般湊上來。都是怎麼當差的？發賣一個紅還不夠嚇破你們的膽子是嗎？”

聞言，程淩燕旁的小丫鬟急忙就跪下了，惶惶然發，直接把程淩燕賣出去：“都是……都是小姐的主意，不是奴婢……”

趙嬤嬤自然知道是程淩燕膽大妄為，隻是明麵責罵主子，那是刁奴所為，可不會潑了蘇老夫人臉麵。

正想著將程淩燕趕回去，哪知程淩燕這次學乖了。直接拎起襬，一溜煙跑小花廳裡。待各家夫人都見著了，趙嬤嬤就算不滿也不會在外人麵前對府主子有什麼話說。

程淩燕見計謀得逞了，旁側的夫人們都在好奇地打量這位著華貴的姑娘，心裡盤算著是傅府哪一房的小姐。

程淩燕很萬眾矚目的覺，得意極了，腳步輕快地奔向蘇老夫人，滴滴喚了一句：“外祖母！”

這不喊不要，一喊嚇一跳，蘇老夫人見程淩燕越過趙嬤嬤這一堵鐵牆跑到眼前來，便知道是不懂規矩了。

蘇老夫人臉鐵青，卻還是賣了程淩燕的麵子，問：“怎的跑花廳來了？還穿得這樣單薄，可見是下人都不夠用心！”

眼中寒儘顯，實則是找個由頭，讓趙嬤嬤將邊人都換上一茬子！三番兩次枉顧的命令，主子不服管教，連下人都生出狗膽來了嗎？！

程淩燕是個蠢的，聽不出蘇老夫人的話音兒，還當是關心自己。此時程淩燕沾沾自喜朝蘇老夫人那廂走去，卻見蘇老夫人邊挨著那鄉下小婦陸寶兒！好啊，不讓近伺候，倒是讓這樣一個會結的鄉下婦人討了巧！

程淩燕嫉妒心強，不願旁人占了蘇老夫人去。冷冷地譏諷陸寶兒，道：“謝夫人可有誥命在？”

陸寶兒一愣，訕訕笑：“冇有。”

“我記得謝夫人不過是七品孺人，也配得上坐在我外祖母清平縣主側服侍嗎？”

這番話說得太過嚴厲了，這不過是私底下的家宴，若論尊卑品階，那大家都不必談笑了！

此話一出，眾人皆數靜默，一句話都不敢說。更有甚者，覺得程淩燕一個未出閣的孩兒竟然口舌犀利到這般境地，實在是失了管教！

蘇老夫人原本還不想當眾發落程淩燕，來鹿宴便來了，給留點麵。哪知說話太過難聽，竟然編排起蘇老夫人最重的親外孫兒來！這就讓忍不了了！

“放肆！”蘇老夫人老年了是個端笑臉兒的主子，鮮有怒的時刻。咬牙切齒，向程淩燕的眸子裡滿是憤怒與失，想開口罵程淩燕，卻仍舊想給留最後一點尊嚴。

畢竟蘇老夫人的話如千斤墜，一旦說出去了，諸位夫人們都不會給程淩燕好臉，甚至對的親事也有礙。

哪知程淩燕當眾被嗬斥，的嫡親外祖母還是袒護一個外人，霎時怒火攻心，梗著脖子辯駁：“怎麼？！難道我說錯了嗎？不過是一個鄉下小婦，豈敢坐在外祖母旁邊！”

的話音剛落，“啪”的一聲，蘇老夫人的掌便落在了的臉上。

蘇老夫人雙目赤紅，冷著一張臉，吩咐趙嬤嬤：“來人！把淩燕小姐帶回十香院，好生管教！冇我的命令，不許踏出十香院半步！”

“是。”趙嬤嬤冷哼一聲，押了程淩燕回去。

鹿宴的氣氛已經冷了，冇人再敢繼續胡鬨。隻是陸寶兒的份被這樣直接表出來，也是讓人始料未及之事。

蘇老夫人這般袒護這名出寒門的謝夫人嗎？陸寶兒究竟是什麼來頭呢？眾人心裡都有著自個兒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