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的陸清靈似笑非笑，用手拈起一隻蝦，有一搭沒一搭地剝著。

霍振熙皺了眉，忽然喊道：「聽香，問蕊。」

「是！」問蕊連忙收回腳來。

聽香也站直子，聽候吩咐。

「我把你們兩個調撥到梨香苑，便是要你們伺候陸娘子跟小七的，往後不要想著伺候我。」

訓仆跟行軍一樣，最忌諱的就是臨陣不聽命。

無論聽香跟了他多久，有什麼苦衷，從他把聽香給陸清靈的那一刻開始，聽香就應該隻聽陸清靈一個人的吩咐。

聽香聞言變，不敢相信地看著霍振熙：「將軍，奴婢……」

霍振熙不聲，隻寒氣人，聽香很快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被問蕊拉著出去了。

霍振熙看向陸清靈：「你察覺到聽香的異樣，為什麼不跟我說？」

陸清靈不以為然：「這有什麼好說的，又不是我的人。」

「你聽到我說的了，我把們兩個撥給你……」霍振熙道。

「別，我沒打算在寧王府長住的，也用不著人伺候。」陸清靈快語打斷。

霍振熙問道：「那你想去哪裡？」

陸清靈迅速道：「這是我的自由。」

霍振熙被這該死的「自由」噎得說不出話來，隻能退而求其次：「這樣吧，你在王府客居，聽香跟問蕊還是留在梨香苑，不全是為你，梓嘉留在你這裡吃飯，也多些麻煩事，總是要人幫手的。」

陸清靈似笑非笑：「幫手可以，但是告狀我就不喜歡了。而且我這人來路不正，不懂什麼王府的規矩，若是有人說我對世子不恭敬，或者欺負奴婢什麼的，事兒我認，罰我肯定不領。」

霍振熙聽得這句話，才出了進屋之後的第一個笑容：「說你聰明，有時候也過於機敏了，若是真擔心這些，一早跟我說就是了，何必這般拐彎抹角。」

「聽不聽，我就這麼拐彎抹角地說，不行嗎？」陸清靈終於剝出了一隻蝦，塞進裡。

嘖，再次嘆有錢人的生活真好，這大冷天的，京城這地方還能夠弄來這麼新鮮的蝦，不容易。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霍振熙用公筷剝好了蝦，放到一旁的小碟中，陸清靈有心想要氣他，趁他不備飛快地「」了一隻，放進裡十分囂張地嚼著。

霍振熙看似麵無表，把整個碟子連同剝好的蝦仁都往陸清靈這邊推。

陸清靈嘟著，頓覺蝦仁無味。

沒意思，進了京的霍振熙不會笑了，也不會生氣了。

「我進出王府有限製嗎？」陸清靈問道。

「一會兒我讓人給你送一塊令牌來，能夠從我這院子的後門出去，不必走王府大門，自由許多。」霍振熙一邊剝蝦一邊道。

「那就好。」陸清靈輕鬆許多。

又問：「對了，岑經住哪裡？我要是找他得去哪裡？岑家的醫館你知道在哪兒嗎？」

霍振熙剝蝦的手抖了抖，尾上的最後一節蝦殼，生生帶走了蝦仁上一半的。

心裡說不要，上卻還是隻能誠實：「他跟鵬他們都住在下坊的客棧裡，岑家醫館遍佈京城，最大的一家醫坊就在西二門外。」

陸清靈道：「謝啦！那我明天就去找岑經，對了，梓嘉平日裡都做什麼？能帶上小七嗎？」

霍振熙一聽想單獨去找岑經，莫名其妙咬了牙，腮幫子一陣痠疼才反應過來。

「梓嘉在王府裡有師傅，平日裡教些啟蒙識字的課，還有君子六藝。小七也能一起學。」

霍振熙突然發現他好像得病了——一種做「無法對陸清靈說謊」的病。

明明有一萬種藉口不讓陸清靈去找岑經，但是臨了，一種也沒能用出來。

……

第二日一早，問蕊就送來好幾套裳：「陸娘子，這些聽香姐姐都按照小七小姐跟您的量改過了，都是合的，今兒穿哪一套？」

陸清靈手了，中薄薄的，但都是滿滿的棉花，穿上去又輕薄又保暖。還有錦鼠、銀狐、兔子、貂之類的外裳。

陸清靈自己選了一套羽藍姿線雜銀團花紋長，外罩雪白的緞子披風。清爽利落。

給小七選了一件牡丹，配上大紅兔子的披風，最喜歡看小七一張小團臉被白白的兔子裹住的樣子了。

兩人剛收拾好，外頭霍梓嘉就來喊了：「小七妹妹，好了嗎？」

小七從陸清靈上爬下來，一甩披風：「我要找嘉嘉玩！」

陸清靈笑著揮手讓去了，自己也背起的包袱，拿上令牌往外走。

聽香連忙攔住：「陸娘子，您這是要去哪裡？奴婢跟著去吧。」怎麼還帶包袱的？

「沒事兒，我就瞎出去溜達，你不用跟著我。」

「可是將軍說了，奴婢們要照顧好陸娘子跟小七小姐。」問蕊都跟著小七去了，當然也要跟著陸清靈去啊。

「我今天有些事要做，帶著你不方便，你安心地留在府裡，我晚飯前就回。」陸清靈當然不能帶。

霍振熙把那山裡的怪異運到了京城，得虧是冬天沒有腐爛，但是也要趁早解剖了。

聽香見陸清靈背著包袱，又再三強調帶著不方便，低頭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倒是委委屈屈地說：「既是陸娘子嫌我不中用，如此不願奴婢跟著，那奴婢也隻好留下了。」

陸清靈嗯一聲，大步往外走了。

後門，呂鵬駕著馬車已經在候著了，見陸清靈穿得花枝招展的過來，更加不爽。本來他們都會騎馬，直接騎馬去羽林軍那邊就行了，現在為了一個陸清靈，非要弄來一輛馬車，多耽誤不功夫。

陸清靈猶自不覺，自顧自地爬上了車。

霍振熙卻也沒騎馬出門，而是跟著陸清靈鑽進了馬車。

陸清靈愣住：「你進來做什麼？」

霍振熙無辜：「連日奔波，傷複發，不能騎馬。」

陸清靈道：「嚴重嗎？要我給你看看嗎？」

「不用了，岑經已經給我看過了。」事實當然是他的沒什麼大礙，岑經也不過是個藉口而已。

可是陸清靈一副十分放心的樣子：「行，岑經看過肯定沒事，我信他。」

霍振熙突然想讓自己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