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振熙跟陸清靈到了西二門的時候，岑經已經琢磨好半天那了。

岑經是個大夫，不是仵作，知道這裝在箱子裡跟他們一起上京之後，大吐了一場。

後來聽說陸清靈要來驗，岑經一下子就神起來，還非要自己先來看看，免得一會兒在陸清靈麵前丟人。

岑家醫坊裡頭有一塊也是專門用來停放的地方，這會兒選了一間線好的屋子，專門撥給岑經驗用。

岑經帶著幾個醫坊裡的大夫跟幫工在忙活，陸清靈立馬在隔壁換了裳，又拿來一塊三角巾遞給岑經：「幫我綁上。」

都是大夫，怎麼防護氣總是知道的。

岑經麵上也綁著一個，聞言就要接過來，偏這時一隻手從中擷取，拿走那塊三角巾：「我幫你係。」

陸清靈表示拒絕：「岑經是專業的。」

岑經一聽，更加躍躍試，要不是對霍振熙還有著那麼一點兒畏懼，早就自己上手了。

霍振熙道：「他剛才驗過。」還沒洗手。

陸清靈這才作罷：「額，那你快點兒吧。」

霍振熙站在手，雙臂環住，在前去拆那塊麵巾，陸清靈看得著急，回頭：「你快點兒。」

卻差點兒上霍振熙的，又連忙轉回去。

霍振熙勾起角：「就快了。」

霍振熙給陸清靈繫好三角巾，沒急著讓走，又一一把兩邊的袖子往上挽了挽，在陸清靈急得跺腳的時候，又掏出一對麂皮手套來。

麂皮都打磨過了，沒有皮，而且十分之薄，隔著手套也能夠出很細微的變化。

陸清靈眼睛一亮，對霍振熙驚喜一笑：「多謝了！」

說罷，便從霍振熙邊跑開，迅速跟岑經頭了。

案臺上的，便是陸清靈跟霍振熙在山裡發現的那一，因為一直冰凍著，所以看不出來的死因跟死亡時間。

這會兒已經化凍了，但是依然未見腐爛。

陸清靈跟岑經了一遍這人渾上下，霍振熙在邊上看到岑經知曉讓陸清靈避開那些不方便的部位，才總算是收斂了些敵意。

「外傷隻有小的兩斷裂。」陸清靈下結論，邊上的大夫幫忙記錄。

「死者年約三十歲，高約一米七五，目前看來符合凍死的徵兆，表呈法醫學『苦笑麵容』，化凍後全麵板蒼白呈淡，外肢如麵頰、手臂末端、脖頸等地方孔收呈皮狀。」

陸清靈一邊繞著，一邊說著從上發現的況。

岑經興緻：「法醫學是什麼？苦笑麵容是什麼？」

「噢，法醫學是教我仵作之的師傅所寫的一本書，把世上大部分死狀都概括進去了。苦笑麵容就是這樣，因為凍死前的幻覺跟痛苦造的詭異麵容。」陸清靈現在胡話是信手拈來。

岑經還滿臉欽佩地點頭：「那你師傅現在在哪兒啊？」

「早過世了。」陸清靈心中默唸對不起三遍。

岑經又問：「為什麼凍死的人麵板會呈現皮狀呢？」

「因為立收，噢，就是孔邊上的。」陸清靈一邊解釋，一邊琢磨著以後可不能太沉迷了，還是要注意點兒措辭，至能讓古代人聽懂，可是這樣又勢必有很多現象沒辦法跟古代人解釋清楚。

陸清靈看了一圈，還是決定解剖：「把人骨打斷，活生生放在山裡凍死這件事太匪夷所思了，我還是想查查有沒有其他。」

岑家醫坊的幾個大夫一聽還要解剖就麵蒼白，而那幾個幫工早就在陸清靈跟岑經一邊著，一邊討論的皮樣麵板的時候就跑出去吐去了。

岑經很嫌棄：「你們走吧，這裡我跟陸娘子來就行了。」

那幾個大夫連忙撒跑：「東家，這可是你說的啊，一會兒老爺問起來千萬要記得啊。」

岑經大度地擺擺手：「放心吧，我知道的。」

陸清靈這會兒已經在醫箱裡挑了幾把刀，在上劃了一刀，招呼岑經過來幫忙：「幫我把死者的腔開啟……」

岑經回頭，猝不及防看到一幕慘狀。

……

一個時辰之後，岑經亦是麵無地扶著牆從醫室裡出來。

陸清靈倒是還好，下麂皮手套，頗為惜地放在托盤裡，走出來才解開三角巾，對霍振熙道：「死因無誤，的確是凍死的。」

的顱腦腫脹，頭骨骨裂開——是因為腦容凍結，積增大造的。

胃部及食管糜爛，胃黏下有糜爛斑點狀出，沿管排列，暗紅——法醫學上把這種斑做微希涅夫斯基斑，是生前凍死的重要癥狀。

霍振熙皺眉道：「我已讓鵬去查當地近期失蹤的男子名單。」

陸清靈搖搖頭：「不是近期。」

「不是近期？那是多久？一年之夠不夠？」霍振熙問道。

「不夠。」陸清靈的麵也有些凝重，在古代的第一次解剖就遇到這樣的問題，實在是有些棘手。

看著霍振熙，放緩語速鄭重道：「這人死了已經有十年以上了。」

無論是從頭髮、指甲的死後生長長度，還是麵板長期冰凍再化凍後的、斑點癥狀來看，這都死了至十年了。

岑經雖然是想吐，但還是點頭附和陸清靈的話：「雖然表麵看上去無甚異樣，但是腸胃的東西已經變腐爛，據冰凍況下的腐爛程度推測，確有十年以上。」

霍振熙訝然沉默，十年以上的，又是凍死的，沒有其他致死因，那就是懸案了。

陸清靈也很憾，法醫學其實學的不錯的，隻不過前世沒機會去法醫科，但是一直以來聆聽死者的聲音，為他們昭告死因、冤屈，也是的夢想。

可是這第一，就做不到。

霍振熙不說也知道，即便是二十一世紀，十多年前的案子也很難取證了，何況這還是古代，不管是顯劑還是細胞培養、實驗試劑、顯微鏡，這裡都沒有。

那個人究竟是被誰打傷的，又是被什麼人帶到山裡去凍起來的，都了永遠也解不開的謎團。

霍振熙跟陸清靈對視一眼，彼此都從對方眼裡看出了失：「這案子隻能定為懸案了。」

岑經卻是疑地看著他們倆：「為什麼要定為懸案？不是跟京裡剛出的案子併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