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仵作瞪眼：「不可能，陸娘子自己驗證出來的癥狀，分明都是摔傷致死，陸娘子可要慎重啊。」

「是啊，懷疑的話再檢查一番吧，別妄下結論。」

幾個仵作都有些著急，能做仵作的人，大多真心熱這個行業，不然難以忍日常所聞所見。故而子都率直，跟岑子規一樣，難得見到陸清靈這樣的好苗子，不想為了搏出頭而冒進。

月華郡主一看幾位仵作的臉，頓時興了：「皇兄，你看到沒？幾個仵作都不認同陸清靈的說法，說明仵作之本就是花架子！」

岑經扶著牆進來，道：「月華郡主，陸娘子所查驗的癥狀俱都屬實，好些是我跟二伯都看不出來的，能看出來，的判斷隻會比我們更準確！」

岑經是小醫癡，什麼月華郡主不郡主的，都不在他的考慮範圍。

他隻知道他的偶像陸清靈到質疑，這就堅決不能忍了。

皇上也興趣了：「既是如此，陸娘子且說來聽聽。」

陸清靈對大家鞠躬，拿起岑子規記錄的驗癥狀，一一說來：「表麵上看，該名農婦上的確多傷跟撞擊，看似是跌落山崖造，是意外事故。」

「但是——這些傷的傷口我都仔細看了，發現幾疑點，第一，雖然傷口分佈多，看似雜，但是仔細查驗發現其實主要是沿著三個方向，我畫了一張圖，請皇上及諸位觀看。」

陸清靈筆用的不好，剛才找岑子規要了炭條，畫了一張草圖：「大家看這幾，都是被人擒著腳拖拽形的，所以傷口主要集中在背部，跟手肘，從下往上。」

「這幾，則是拖著肩膀拖拽，主要集中在部後側跟背部下側，從上往下。」

「臉上和前、腹部這幾，則是被人麵朝下拖拽形的，因為部被人拉著抬高，所以前側沒有多傷痕。」

陸清靈說得清清楚楚，岑經上躥下跳，以自己為例，一會兒躺在地上高舉雙，一會兒坐在地上行。

皇上沉：「岑卿如何看？」

岑子規早在看到那張圖的時候就已經明白陸清靈所說無誤，此刻自然是點頭驗證：「陸娘子果然細緻，上的傷口確如陸娘子所說。」

陸清靈的說法被得以證實，但是卻並沒有高興，而是接著說了其他幾疑點：「第二年，這些砸傷的痕跡都是從上至下砸傷，所以土塊遇會在傷口周邊呈四散泥狀，而若是跌落山崖被石撞擊，傷口不會如此統一。」

「第三，農婦死前已經懷有至四五個月的孕，若是先跌落山崖才死，那腹部到撞擊會落胎，下必定會出，而我們查驗農婦並無此狀，經驗證，是先被人砸中頭部死亡，之後兇手才蓋彌彰地在上砸。」

「……所以，農婦上的傷痕，絕不是墜落懸崖造的不規則傷、撞傷，而是被人用土塊、石砸暈砸死之後，再拖到山崖下的，這是一起故意謀殺案件！」

陸清靈心中慼慼焉，這農婦生前已經有孕，也顯懷了，是什麼人竟然會殘忍到對一個孕婦下手？

六扇門汪敏才聽聞如此，立刻讓仵作簽名確認，帶上證據去當時找到的村子查辦。

皇上點頭笑道：「陸娘子果然技藝高超，如此人才，若是能到六扇門為朕分憂，那就再好不過了。」

陸清靈愣住片刻，看了霍振熙點頭，連忙道：「回稟皇上，民正有報考六扇門仵作之意，隻是初到京城，戶籍之事還未落定，暫時沒有資格報考。」

皇上笑道：「這好辦，今日六扇門門主汪敏才便在此，你找他便是。」

皇上開口，汪敏才自然無有不從，立即聽命：「臣領旨，不日便為陸娘子辦好落戶手續。」

陸清靈驚訝：「六扇門連戶籍都管嗎？」以為皇上是說讓不用落戶就可以先進六扇門。

霍振熙低聲解釋：「六扇門是衙門各統稱，刑罰治安，戶籍驗核，屬吏治狀此類府管轄之事，六扇門門主有令可讓其下各屬各所辦理。」

陸清靈聞言，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原來是這樣，我以為六扇門專門查案呢。」有戶籍更好啊。

懷縣的戶籍都那麼值錢，還得存半年，這京城的戶籍恐怕更貴，如今不用耗費錢財就能夠落戶，簡直是意外之喜。

皇上見陸清靈臉上跟孩兒似的變化，也笑了，看向霍振熙道：「陸娘子天真爛漫，霍將軍恐怕有得教了。」

說罷，看了一眼月華郡主，月華郡主死死住拳頭，不明白為什麼陸清靈會仵作之，本意是揭穿的真麵目，可現在倒好了，還白送一個名正言順的份。

六扇門可不是一般的衙門，而是皇帝直屬管轄的，可憑藉聖旨呼京城各衙門的兵力、衙役，更是隻用理皇上關心的重案。

別人削尖腦袋都進不了六扇門，不了皇上的眼，這陸清靈憑什麼這麼好的運氣！

月華郡主這邊被皇上警示了，今日不敢多生事端，隻能悶頭跟著皇上離開，一直跟到宮門，扭扭不願進宮：「皇兄，我今日看過驗，上汙穢，還是不進宮了吧。」

皇上道：「朕同你一起的，朕都不怕，你怕什麼？」

月華郡主立馬抬手按住額頭：「皇兄，我被氣侵染，現在頭疼得，我要回府休息……」

皇上笑著搖頭：「你這把戲用了多次了？今天無論如何也得跟朕進宮。」

月華郡主放下手來，撅著不高興，隻能跟著皇上進宮。

皇上招月華郡主上轎：「朕不帶你進宮聽聽太後的教導，總擔心你闖禍，連霍振熙你都敢惹，若不是朕在，不知道你會惹出什麼麻煩來。」

「皇兄，我哪裡是惹禍，當年那人犯下那樣的滔天大禍，現在居然能夠在京城裡肆意活？」月華郡主氣急，真的不懂皇上是怎麼想的。

「就算陸清靈不是那人，可是那張臉，跟在霍振熙邊，別人會怎麼想？難道要全天下的人都來看笑話嗎？西北敗都在他們霍家，別人會怎麼看皇兄你！」

「月華！你都知道的事，難道朕會不知嗎？」皇上搖了搖頭，隻覺月華郡主還是太過單純莽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