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浩浩朗朗的大晴天，和風日麗的日子，天空萬里無云，一碧如洗，好像一塊巨大的翡翠。皇帝拓拔韜帶著全副儀仗，五千羽林軍，后宮妃嬪，眷，侍從若干，一共兩萬多騎，數十輛車的隊伍，浩浩地從廣莫門出發了。

拓拔叡的隊伍隨在皇帝的儀駕后。他帶了蘭延賀若，后還有兩百多名護衛的羽林軍。馮憑也穿了騎裝，騎了一匹紅馬，跟在拓拔叡的黑馬邊。常氏則同眷后宮們一起乘馬車，和拓拔叡的隊伍隔了有將近一里的距離。

天氣好，眾人臉上都洋溢著喜悅。馮憑聽說了，這場巡獵前后大概要一個多月。拓拔叡騎在馬上，穿著小袖窄襟云紋錦袍，手上拿了一張地圖在看。烏蘭延賀若在他旁邊長了脖子去瞧，里不住地催問說：“殿下，給我看看吧。”

此行的目的地是在沃野的河西承華宮，巡獵，軍演都在此地，路程一共有半個月，中途有幾次短暫的停駐。圖上標注了帝駕一路要駐蹕的地點。先是到繁疇宮，再到牛川行宮，往年要繞一下，往代北行宮去一遭，今年為了簡省路程，也不去了。到達河西宮，先要往六鎮巡視兵馬，然后開始狩獵活。

因為儀仗和宮眷車馬都走的很慢，今日是到不了繁疇宮，估計要明晚才能到。今晚估計要宿營，拓拔叡看完行程圖，沒得到什麼新鮮的東西，便遞給烏蘭延：“軍事機，拿去看吧。”

烏蘭延高興地接過：“這算什麼軍事機，看看又不礙事了。”邊說邊招呼賀若。賀若一閃跳到他馬背后，抱著他腰，湊了腦袋跟他一起細看起來。

馮憑倒不關心那個，反正跟著拓拔叡走就是了。像只出了籠的小鳥兒似的，歡快地問拓拔叡：“殿下，咱們晚上在哪休息呀？沒床睡怎麼辦啊？”

拓拔叡說：“傻。這種事用得著你心嗎？我睡哪兒你就睡哪兒。”

馮憑高興的兩個眼睛彎起來，眼睫了一簇。拓拔叡說：“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兒，要是半路屁疼了，就老老實實去坐車去，這一路可長著呢。”

馮憑眼睛彎彎，笑的跟小豆莢似的：“沒關系的，馬走的又不快。”

拓拔叡不了這樣慢悠悠地騎馬，騎的人都要打瞌睡了：“這就跟散步似的，猴年馬月才能散到河西宮呢。”

馮憑說：“沒事嘛，慢慢走，我陪你說話。”

拓拔叡說：“你會說什麼？”

馮憑說：“你給我講個故事嘛。”

拓拔叡面無表說：“嗬。你是小寶貝嗎，我還哄你，我給你講故事。”

馮憑說：“我講的不中聽，你不聽的嘛，你講的中聽，我聽的啊。”

拓拔叡不答應不答應，突然又來了意思。他講了一個笑話，說：“有僧人夜宿一娼家，晚上和同臥，拿手往上一，忽大曰：“奇哉！妙哉！前面好像尼姑，后面一似我徒弟。”拓拔叡說著，突然覺這笑話特別好笑，一邊說，一邊忍不住地，自己捧腹大笑起來。

馮憑滿臉喜的看著他，一本正經地說：“殿下，你說的故事好好笑啊。”

拓拔叡看那個樣子，就知道本沒聽懂自己的笑話，頓時十分無趣，轉頭就不理了，轉頭講給烏蘭延賀若聽。蘭延賀若聽了，頓時也笑的捧腹不止，拓拔叡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烏蘭延忍著眼淚，也講了一個笑話，說：“有一男人娶妾，必要子。旁人便教他說：“初夜，但以卵示之，若不識者，真子矣。”如其言，握以問妾，妾曰：“柳齊也。”怒曰：“號都曉得，不真不真。”逐去之。再娶一，問如前，以此對，又怒曰：“表都曉得，一發不真。”復逐去。最后娶一年極者，問如前，曰：“我不識。”男人曰：“此卵也。”其曰：“不信道卵是這一點點兒。”

三個人同時發出哄笑，拓拔叡笑彎了腰，烏蘭延笑的鼻涕吹了出來，賀若笑的直捂肚子。笑聲傳遍四下。

拓拔叡這回完全不了了，笑的涕淚齊流，肚子疼的不行，罵蘭延道：“混賬東西，又要作死了！給我滾到后面去！看到你我都想你。”

烏蘭延笑道：“別，別，重來重來，我說個正經的。”

拓拔叡肚子疼的止不住，臉笑的通紅：“你快閉吧，下流東西。”

烏蘭延笑弓著腰：“我不說了不說了。”

馮憑看他們笑，沒聽懂他們在笑什麼，然而聽的很高興，也跟著笑。

“繼續講嘛，好有意思啊。”說。

拓拔叡覺得像個小傻瓜，說：“小孩子，聽什麼，一邊兒玩去。”

馮憑騎的那馬是一匹小母馬，才剛過一歲，原來還好好的，今天也不知怎的，突然開始焦躁不安，總是試圖去追逐拱蹭拓拔叡的黑馬，還一路撒尿。拓拔叡的黑馬被驚了好幾次，馮憑看它直往黑馬屁上撞，怎麼勒都勒不住它，十分著急，把韁繩攥著，著急地說：“你不要去追它啊，殿下要生氣了！我要打你了！”

這畜生還是不聽話，了蹄子想去爬拓拔叡的黑馬。那大黑馬了驚，突然撒開蹄子猛躥了一下，拓拔叡被顛了老高，也了大驚，回頭呵斥道：“怎麼回事！誰啊，誰在驚我的馬？”

馮憑道：“是我。這馬不聽話呢。”

馮憑只得將馬騎出隊伍，到最后面去，讓它離黑馬遠一點。紅馬不驚了，只是也沒法跟著拓拔叡一塊玩了。

馮憑十分失落，揪著馬背的委屈地罵它：“臭馬，害得我不能陪殿下。”

晚上結營休息。走了一天的路，都累了，也沒有什麼什麼活。宮人送了新洗的瓜果到帳中來，拓拔叡正問說晚飯怎麼吃，那邊寶珠兒過來，說皇后那里在設宴，宮的許多人都在，請拓拔叡也去玩，一道用飯。拓拔叡問常夫人也在嗎，說也在，拓拔叡便也去了。

皇后的帳中，牛油蠟燭照的一片燈火通。幾十張席連了一片，席上擺了滿滿的瓜果，酒漿，酪，烤，后宮妃嬪眷俱在座，脂馨香，錦華服的人各各羅列，十分熱鬧歡快。馮憑第一眼看見常氏，坐在比較邊緣的位置，后是蘇叱羅，珍珠兒，李延春，旁邊玉面頰，素修容的是小常氏。

原來小常氏也跟著來了。

小常氏平時看起來貌端莊引人注目，然而此時在皇后的宴席上，和常夫人坐在角落，卻是毫也不起眼。若不是因為認識，馮憑幾乎難以注意。

拓拔叡也看到小常氏了，然而沒什麼反應，跟沒看到似的。馮憑見常氏笑著向招手，便去了常氏邊，而坐在主位上，頭戴釵，穿繡了金線華服的赫連皇后，一見到拓拔叡變將他招了過去，親熱地問這問那，說起話來。

皇后赫連氏，馮憑也聽說過，今天是第一次見。非常麗，原本是匈奴大夏國國君赫連城之妹，拓拔韜滅了匈奴國娶的，有傳言是匈奴的第一人。馮憑見了，覺得的確很，遠遠著雪白，頭發烏黑，紅潤艷，而且年輕，看起來才不到三十歲的樣子。拓拔韜后宮中有很多人，新寵舊寵不斷，但是赫連皇后之位還是非常穩固，這和的麗是分不開的。因為作為赫連氏的族人，的家族幾乎已經無人了，拓拔韜卻一直沒有讓任何人挑戰的皇后之位，必定是很深。

這種盛宴，跟馮憑，包括常夫人這種小人都是沒什麼關系的。常夫人都只能靠邊坐，馮憑自然更是只有低頭吃飯的份了。皇后宴席準備的食還是非常味的，吃了瓜，又吃了烤。

正吃著，突然有人來到面前。馮憑抬頭一看，是個□□歲，十歲不到的年，穿的一錦袍，系著玉帶，模樣長的紅齒白。馮憑愣了一下，突然發現他就是那天在貞順門下走梁得厚，救過一次的那個小男孩。當時他不是一個人，邊還有個青年呢。

馮憑不認得他，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張口，常氏在旁邊看見，笑著指給：“這是南安王殿下，還不見禮。”

馮憑道：“南安王殿下。”

南安王說：“原來你是拓拔叡邊的人，我上次問你，你怎麼不說話。”

馮憑語塞，南安王說：“你什麼名字？”

馮憑說：“奴婢馮憑。”

南安王說：“你要來陪我坐一會嗎？我那還有很多好吃的東西。”

馮憑有些不安，看向常氏，常氏笑說：“南安王殿下讓你去陪他坐會，你就去陪他坐會吧，不礙事的。”

馮憑便答應了，跟著南安王去了席位。原來南安王也不是不是一個人，他席位上坐的是他的母親麗貴嬪，麗貴嬪旁邊又坐著他保母劉氏。原來那麗貴嬪很拓拔韜的寵，本來宮中的規矩，皇子是不跟生母相見的，但是因為麗貴嬪尤得圣寵，加之南安王早早封了王，將來是要去封地的，不太可能繼承皇位，因此他雖然也由保姆養，卻也時常能和麗貴嬪見面，比如在皇后的宴會上，他就坐到了麗貴嬪的邊。

麗貴嬪是個五濃艷，相貌有幾分凌厲的人。馮憑跟著南安王走過去，就被一道目瞥過來，兩道漆黑的長眉一展，鮮紅的薄抿，含著威帶著厲。馮憑直覺這個人有點不好招惹，幾乎懷疑對方在恨著了。然而麗貴嬪也沒有說什麼，只笑問南安王：“你帶的誰來了？”南安王說：“上次見過。”

馮憑見過麗貴嬪，就陪坐在南安往邊。南安往拿了桌上的果子給吃。

麗貴嬪說：“吃一點，別吃壞了肚子，晚上吃撐了睡不著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