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韓林兒正往太監房中查了夜，要回去睡覺，穿過一片庭院時，突然發現那院子角落有個黑影，在樹叢間一。不是貓狗，好像是有人。

他心一驚，提起燈籠問：“誰在？”

沒有人回答，韓林兒迅速走上前去，一把將那人從樹叢中提了出來，將燈籠往臉上照。他看到一雙驚恐的大眼睛，白的小臉上不知怎麼的，沾染了許多污跡。薄的也發白。

馮憑小聲道：“韓大人。”

韓林兒一看是，驚了一下，連忙道：“噓——”轉頭吹滅了燈籠，迅速拉著進了門。

馮憑站在一片黑暗之中，看著韓林兒背對，將門栓上，窗子關上，又快步到桌前去，吹燃了火折子，將燭臺點起來。馮憑走近他，韓林兒在一片微的火之中轉過了頭，面對。

韓林兒穿著平常的宮袍，袍子外面又罩著一層白的孝服，模樣有幾分清秀。馮憑不知道怎麼說，就等著他問話。

韓林兒放下火折，問：“你怎麼來這里了？”

馮憑也不知道。離開金華宮，也無可去，除了金華宮外，唯一悉的地方就是掖廷，曾經在這里生活過。這地方是宮中賤人居住的，想來應該也不容易被發現，便黑來了這里，因為不敢走正路，繞了許多樹叢，圍墻和小道，沾了滿的塵土和污跡。

“你說我有事可以來找你。”

“韓大人，你那天說的話還當真嗎？”

韓林兒道：“還有別人知道嗎？”

馮憑知道他是問有沒有人知道自己來這里，忙回道：“沒有人知道。”

韓林兒道：“你這麼晚，吃飯了嗎？你什麼時候來的，等了多久了？”

馮憑道：“沒多久，我就藏在那樹叢里，沒有人看見，我還以為你不住這里了，可是別的地方我也找不到。”

韓林兒笑了笑：“你運氣好，要是別的時候來，我還真不一定在。”

“你了吧？”韓林兒看這模樣，就知道沒吃飯：“你在這等著，我去給你拿點吃的來。你想要吃什麼？”

馮憑說：“我都可以吃。”

韓林兒說：“好，你稍微等一下。”他臨出門，又不放心地，轉回頭沖馮憑笑了一笑：“你找地方坐吧，床上可以坐，這屋里除了我沒人會進來的。”

馮憑說：“好。”

盡管韓林兒說沒人會進來，馮憑還是心里惴惴的，生怕突然會有人來。直到半刻鐘后，韓林兒回來，用木盤運進來一大盤食，整個兒地擺在屋子中間的長形小幾上。馮憑過去，盤了席地坐下，看到盤子里放著許多薄餅，一個大碗里裝著撕塊煮的羊，幾個小碟子，分別放著蔥，好幾種醬。另外還有一個小罐子，好像是湯什麼的。

韓林兒問：“能吃嗎？”

馮憑道：“能的。”

馮憑拿起一塊餅，抹了醬，卷了蔥，又夾了幾塊羊在里面，一塊卷了，開始狼吞虎咽。韓林兒看吃相，知道是的狠了，笑道：“別著急，慢著吃。”又打開瓦罐，抬了眼覷：“你吃甜的嗎？我不曉得你吃不吃，想著小姑娘怕是都吃甜的，就給你拿了個甜的。”

馮憑點頭：“我都吃的。”

接過瓦罐，用勺子喝了一口甜湯。湯是枇杷和梨子燉的，加了蜂非常甜，喝了幾口湯，又吃，卷餅。

韓林兒問：“你見到太孫嗎？”

馮憑道：“沒有，我看到宮門外很多人，就沒有進去了。”

韓林兒道：“太孫恐怕已經不在金華宮。昨天夜里，他被皇上召去了。皇上昨夜駕崩，這恐怕是皇后的旨意。現在宮里是皇后做主，宗在掌事。”

馮憑注視著他，一雙麗的眼睛平靜無波：“殿下要被廢了嗎？”

韓林兒道：“有太子之死在前，宗和皇后是不會容許太孫繼位的，他們想立的應該是南安王。現在詔書還未下，朝臣們還有爭議，朝中那些人和皇后的態度不見得一致。不過不出今夜，應該也會有結果了。不會太久的。”

馮憑道：“你知道殿下現在在哪嗎？他被關在哪里，我想去找他。”

韓林兒遲疑道：“地方我知道，不過你要怎麼去？皇后既然拘著他，肯定不會讓外人接近，你還是不要想了。”

馮憑道：“皇孫有世嫡之重，太子嫡子，皇上親封的太孫。皇后和宗想越過太孫，扶持別的皇子繼位，這種事能說的過去嗎？這同謀反有何異？如果連皇孫都不能繼位，皇孫都沒有資格，那朝中諸王，誰又有資格繼位，究竟又有多人愿意支持南安王繼位呢？如若南安王可以繼位，豈不是說，隨便什麼王都可以繼位，只要有人扶持？隨便什麼人都可以繼位，那大家又何必非要支持南安王？誰力量大，誰就做主，只挑個跟自己關系親近的皇子即可，之后誰奉帝有功，誰就最大。如果這樣，那大家又何必聽從皇后。”

韓林兒倒沒想到那小里能說出這種話，忙手擋了的：“天家的事，不是你我這種人能議論的。這話我聽了便算了，千萬不要向別人說。”

韓林兒抱了被子來，讓睡覺。馮憑躺在床上，睜著眼睛，韓林兒看默不吭聲的，還有些倔，坐在枕邊，了蓬松的頭頂，說：“你要聽我的。那些事不該咱們想的，你就不許想了，知道嗎？你也不要回金華宮了，既然來了，就留在這，明日我給你找個事做。這宮里不是平常的地方，一旦出錯，會要你的命，還會要你全家人的命。”

馮憑說：“我全家就我一個了，我不害怕，我只想跟殿下在一起。”

韓林兒說：“那也不行，那你也會連累我。”

馮憑就不說話了。

韓林兒盯著臉說：“好了，聽我的話，快把眼睛閉上，睡覺，不許再睜開了。”

馮憑看著韓林兒關切的臉，迎著他的目，閉上眼睛。

尚書仆素和，車騎將軍崔寔，將軍劉紹會，以宗不軌，立秦王翰，并暗召秦王翰，至之室，又暗邀尚書烏蘭?，陳平共議。五人商議了一整夜，卻因為意見不合，始終沒有定下計策來。崔寔等人認為皇孫年，不宜立，推秦王翰。蘭?卻反對，說：“拓拔翰是明元帝之子，與先帝是同父的兄弟，立他為帝恐怕不妥。再說，皇上生前已經立了太孫，無故行廢，又立非所宜，如何讓朝臣心服，這樣怕是要出大子的。咱們不能這樣做。”由于蘭?態度很堅決，其他人也都猶豫。

正反復未定，突然宮中有詔，說皇后要見。素和說：“來的這樣快，恐怕是宗的詭計，知道咱們的謀劃了。”

崔寔說：“不過是個閹人宦而已，就憑他，還敢將我們怎麼樣嗎？”

眾人雖然各自都心驚，然而到底也沒有將宗這種人放在眼里，于是一道去見皇后。他們認為，這件事，是可以和皇后商議的。宗雖然是個宦小人，但皇后一向有德，不會糊涂做事。

五人進了宮，到了文德殿。這里是平常皇上休息，理朝務的地方，此時卻是宗在控制。宗得知了蘭?等人的謀，假皇后之名招他們宮覲見，暗暗使賈周等人帶了二十多名太監持了刀斧埋伏在宮殿各個角落。等素和，蘭?等人進來，便關上門，太監沖上去，一刀先砍死了素和。而后崔寔，劉紹，陳平，蘭延，四人不及抵抗，不出片刻，也都紛紛斃命刀下。不到一刻的功夫，五位當朝重臣全部整送命，整個文德殿躺滿了尸首，鮮流了滿殿都是。宗殺死蘭?等人，迅速下旨，稱秦王翰同素和，蘭?等人謀反，當即遣兵，捉拿秦王翰。素和，蘭?等五人伙同秦王翰謀反，捉拿其家族黨羽。賈周親自帶著人出宮，抓住了秦王翰下獄，同時又帶人闖蘭?等人家中，捉拿家屬黨羽。一時全城到都是馬蹄聲和火，到都是宮中在抓人，哭泣和慘。

烏蘭延這日沒有在家，而是在賀若家，和賀若一塊睡。杜元規帶人進的烏蘭家宅子，其他人都抓了，因為沒找到烏蘭延，便拷問下人，得知他睡在賀若家，便迅速帶人去了賀若家抓他。烏蘭延在被窩里睡的迷迷糊糊的，完全不知道他父親已經遇了難，家人也都已經下了獄。賀若得知了家人的報告，嚇得不得了，趕把他醒。烏蘭延赤.條條的從床上爬起來，驚慌失措的穿服穿子，杜元規一行已經沖到了屋里來，著把他屁拖了出去。

賀若看著，知道勢巨變，也不敢救他，只是衫不整地追了出去，撕心竭力地大了一聲：“蘭延！”

烏蘭延已經嚇的，臉都全白了，的話都說不出，賀若要沖上去，被人一把撂倒，接著被家中仆人抱住。賀若他家人也出來了，他父親賀于乾斥責道：“你們半夜這樣私闖人宅府抓人，是誰給你們的圣旨？皇上才剛駕崩，你們就無法無天了嗎？”

杜元規道：“你老爺子還是回去睡你的覺吧，說不定明天就到你了。”

抓了烏蘭延騎馬而去。

賀若追到街上，大：“蘭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