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昨天的線路，我又來到趙虎的住。

我剛把車停下，趙虎就出來了，還是那破爛衫，懷裡還揣著那把特大號的彈弓。我連忙跟他打招呼，問他去哪，他說上外頭打點野味，接著又問：「怎麼著啊，事沒有解決？」

昨天趙虎就說，事要沒解決了再來找他，我趕說差不多了，接下來進談判的階段了，需要你和二條都出席呢。

我又把現在的況和他說了一下，趙虎沉了一陣說道：「你這張總對你不錯啊，這麼棘手的事還管你……他是你親戚吧，不然不能這麼管你。」

我意識到，趙虎和一般人不一樣，想糊弄他還是困難的，況且他幫我那麼大忙，還瞞著他就沒意思了。於是我把我和二叔的關係告訴了他，趙虎聽完嘖嘖地說：「你這靠山強啊，有你二叔出手就夠，昨天幹嘛還來找我？」

我說我二叔平時還忙的，想著收拾吳雲峰就別找他了。

就這樣，趙虎了又一個知道我和二叔關係的人。

趙虎思索了一陣，說道：「我去可以，不過我和二條不能出事，這個你能保證嗎？」

我說能保證的，就是我出事，也不能讓你倆出事。

趙虎說行，那就去吧。

接著趙虎又說：「以前老聽說趙王爺了，今天正好能見見他。」

程依依說過，趙虎以前混得最好的時候，大家都說他是趙王爺的接班人，現在兩人算是都退了，一老一小估計也有話說。

我說行啊，走唄。

拉著趙虎，又去屠宰場。

二條還在殺豬，還和昨天一樣，半天也殺不死豬，別提豬有多可憐了。

我納悶，二條砍人那麼利索，殺豬咋就這麼費勁？

但沒辦法，這就是他的特點。

還是一樣，我和趙虎都站在他麵前了，他也什麼都不知道，還在努力殺豬。趙虎來到二條前，抓著二條的耳朵說道：「二條，咱去吃飯！」

二條高興的：「虎子，你又來找我啦，你等等啊，我洗把手就走。」

二條蹲下去，在一桶水裡麵涮了涮手，跌跌撞撞地走了出來，還問趙虎：「去哪吃飯？」

趙虎說：「好又來！」

二條說：「好又來是好飯店啊，能帶我朋友一起去不？」

我吃了一驚，心想二條還有朋友啊？

竟然走到我前麵去了……

趙虎說：「別帶你朋友了，咱哥倆敘敘舊！」

二條說行。

引著二條上了我的車，二條這才發現我的存在，喜氣洋洋地說：「程依依，你也在啊。」

我：「……嗯。」

我都懶得解釋什麼了。

載了趙虎和二條，車子一路疾馳前往「好又來」飯店。

「好又來」這個名字別看俗，但在我們本地還高檔，比我們同學聚會的飯店還要高檔，據說老闆當年也是混道上的，後來一樣金盆洗手務正業了，不過道上的人有什麼事，還是願意到他這來解決。

沒有其他原因，因為老闆鎮得住，沒人敢在他這鬧事。

到了好又來的門口，二叔和趙王爺已經在這等我。下了車後，我就給二叔和趙王爺引薦趙虎、二條，二叔對他倆客氣的，畢竟昨天幫了我忙，說了好幾聲謝謝。

趙王爺就沒那麼客氣了，冷眼看著他倆，像看兩個花子似的。

當然，趙虎和二條的穿著也確實像花子，趙王爺是什麼份，哪能看上他倆。趙虎也看出趙王爺的敵意來了，狠狠哼了一聲，還瞪趙王爺。說句實話，這倆也都是暴脾氣，趙虎可不會因為趙王爺是前輩就多客氣，保不齊兩人看不對眼就能在飯店門口乾起來了。

還以為能忘年之，沒想到是一山不容二虎，這回可有點麻煩了。

眼看著火藥味越來越濃，我趕打圓場，說走走走，進飯店吧。

好在二叔對趙虎還好的，讓趙虎的氣消了不。

進飯店的時候，二叔又看到二條腰上著的殺豬刀，告訴我說談判不能帶傢夥進去。我和趙虎說了一下，趙虎倒也爽快，讓二條把刀放我車裡麵了。

二條小聲詢問趙虎：「還有其他人啊？」

二條眼睛和耳朵都不好使，隻知道旁邊有人。

趙虎說：「你不用管，一會兒吃飯就行。」

二條說行。

進門的時候，二條被門檻絆了一下，差點摔倒，是我手疾眼快，趕扶住了他，說二條，你沒事吧？

二條慌張的，趕把我甩開，小心說道：「程依依，咱倆男有別，你可別我啊，我有朋友了。」

我無奈地說：「我是男的！」

「別逗，哪有男的程依依啊？」

……你也知道啊？

我知道和二條說再多也是浪費舌尖，所以就沒再說話了，反正有趙虎照顧他。

我們一行人往裡走的時候，一個滿頭都是小辮子的中年男人迎了出來，笑嗬嗬說：「老張，老趙，來啦？」

這人我知道，就是好又來的老闆，據說當年也混過的那位，外號就辮子。辮子和趙王爺是同時代的，據說當年一時瑜亮，也沒鬧過彆扭。當然現在年紀大了，也都不說那些事了，見麵還客氣，畢竟兩人都做生意好多年了，早就深諳和氣生財的道理。

二叔和趙王爺也跟辮子打了招呼，問他：「吳老邪和宋大鯢來了沒有？」

辮子說：「來了，在樓上呢。老哥幾個，談判歸談判，可別打起來啊。」

趙王爺說：「那不會，都多大年紀了還打架？打架肯定不上你這。」

辮子往前一探，同時往二叔和趙王爺的懷裡一掏，就聽「咣噹噹」的聲音響起，兩柄報紙包著的砍刀同時掉落在地。

我去，我都沒注意到！

趙虎也是目瞪口呆，看著兩個年紀一大把還懷裡藏刀的漢子。

二條迷茫地左看右看：「咋不走了，到飯桌了嗎？」接著一屁坐在地上：「菜上來了沒有？」

辮子的臉已經沉了下來：「這是什麼？」

二叔和趙王爺都訕笑著，說這不是有備無患麼……

辮子大手一揮，說那不行，但凡來我這的，都不能拿傢夥，否則你們就上別地！

沒有辦法，既然來到好又來了，就得照這裡的規矩辦事。辮子把刀收走以後，我們一行人就繼續上樓，不過我的心裡開始有些不安，二叔和趙王爺竟然準備了刀，說明他倆也沒什麼把握啊……

趁著沒進包間，我問二叔是不是這樣，二叔則說：「真打起來，你們三個先走，我和老趙殿後。」

聽了這樣的話，我的心裡更不安了。

趙虎倒是無所謂，大大咧咧地往前走著，還是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彈弓也斜在他懷裡，沒被辮子收走，誰會注意這玩意兒呢。

二叔和趙王爺引路，我們很快來到樓上一個包間。

包間大，也氣派，裡麵已經坐了不的人，我一眼就看到了吳老邪，還是那副很淡定的樣子，坐在某張桌子的主位上，手裡還把玩著兩個鐵球。在他旁邊還坐著一個胖的漢子，至得有二百五十斤吧，渾圓滾滾的，上也有一煞氣。

我知道他就是宋大鯢，雖然我從來沒見過他。

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啊，父倆都是如出一轍的胖。

其他還有十來個人，零零散散地坐在其他桌上，也是個個兇神惡煞的樣子，顯然都是吳老邪豢養的那些打手。沒有辦法，二叔不混，趙王爺退了，哪找那麼多人去呢？

雖然對方人多，但是二叔和趙王爺一點沒虛，很有氣勢地坐在了吳老邪和宋大鯢的對麵，我和趙虎、二條則站在他們倆的後。

二條疑地說：「咋還站著吃飯？」

趙虎在他耳邊說道：「等會兒，就開飯了！」

二條便很安靜地站著。

趙王爺作為和事佬，就得拿出一點和事佬的樣子來，一坐下就笑嗬嗬說：「謝二位還肯給我一個麵子，我趙某人真是不勝激啊！」

宋大鯢的子往後一靠，兩條蹬在飯桌上，慢悠悠說：「老趙，怎麼哪都有你，你不是退了嗎，還管這種事啊？」

這語氣、這神態，別提多輕蔑了。

確實，趙王爺退好幾年了，宋大鯢卻正當紅，底下幾家鐵廠、鋼廠，也是黑白通吃的人，甚至比我二叔的段位還高。宋大鯢這麼一說，趙王爺的臉立刻拉了下來，還沒來得及說話，我旁邊的趙虎突然輕輕哼了一聲：「還以為有多大能耐，吃癟了吧……」

我趕拉了一下趙虎，讓他別再說了。

我知道他和趙王爺互相看不對眼，但我們現在是一路的啊，可千萬不能起訌啊！

趙王爺回頭狠狠瞪了趙虎一眼，但趙王爺還是識大局的，沒和趙虎一般見識，而是沖宋大鯢說：「我是退不假，但老張托我過來做個和事佬，我也不好意思駁朋友的麵子，就過來試一試唄，你們能和就和，不能和就拉倒，老子也不想多管閑事。」

「好！」

一直沉默的吳老邪終於開口，「砰」的一聲拍了下桌，惡狠狠道：「我兒子瘸了條，要麼賠一百萬，要麼卸張龍的兩條，就這兩種說和的法子，你們自己選吧！」

呼啦一下，包間裡其他青年全都站了起來，兇、惡狠狠地瞪著我們幾個。